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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用过黄金糕和姜茶后,我便端着托盘离开。
沉重的脚步在离开御书房后更沉重,为了报仇我竟然也学会如何讨人欢心了,我不禁自嘲地一笑。
若我早一点懂得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可是太迟了,嫒嫒已经死了,我永远都不能将她救回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报仇,让她安息。
“主子,我来吧!”小秋笑着上前替我接过托盘,看着小秋那如阳光般的笑脸,我忽然觉得她跟嫒嫒一样可爱。
“小秋,你以前在哪个宫里做事?”
“在洗衣苑里。”
“为什么进宫?”
“家里没钱就托人把我卖进宫来了,毕竟在宫里的月钱不少啊!”小秋皱了皱鼻子,天真地说。
月钱?是啊!很多人为了钱而苦恼,我算不算活得较好了?
“可是进了宫以后想离宫就很难,当时不怕吗?”幽幽地叹道,我想到了嫒嫒,若是当日她说怕而不跟随我进宫,那么她便不会惨死在这里,连尸也不知被埋到哪里。
双眸微酸,我用力地咬了一下牙,忍住了泪水。
“怕也怕不来了,爹娘把我养大,我总要为他们做点事的。我是十五岁进宫的,进宫的三年都在洗衣苑做事。直到几天前,忽然有人来洗衣苑找宫女,说安排到主子那里。他们说要找一些从来没有在别的宫做过的,所以我就跟其他几个宫婢一起过来主子的贤惠宫做事了。”
没有在别的宫做事的宫婢?是谁为我选的宫婢,竟然这么用心?是他的用心?也是,若像月华那样的宫婢,不要也罢。
手不自觉地抚上发丝,想到他说的话,想到他的温柔,想到他的呵护,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明明对我那么无情,可为何却又那么费心呢?为什么最后会放过我的家人?为什么最后没有废我进冷宫呢?又是为了什么,他竟不讨厌我的眼泪而耐心地安抚?
今天,我的眼泪只为了试探他的心而已,我只是想试试在他的心中,我算是什么。可是这算是试出什么呢?自嘲地笑,我不敢去认为那样的温柔算是喜欢我。
“主子,是三位娘娘呢!”小秋拉了拉我的手,让我与她站在一边。
那是月华、婉妃和崔妃,她们的阵容都不错,背后都跟着几个侍婢。看她们的样子,想必也是为了找那个男人的吧!
三人一起前来,不知是所为何事呢?
然而不容多想,我后退了一步,与小秋微微低头,等候她们经过。只是心中有数,她们在此遇到我,又怎会只是经过呢?
“这不是昔日的皇后娘娘吗?”崔妃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被迫抬头看向她们,只好行礼,“臣妾参见各位娘娘。”
“哦,这么大的礼,我们可是受不起呢!”崔妃很快将我扶起,冷笑地看着我,说,“当日皇后娘娘摆起架子的时候,本宫也要无言地认命呢!今天,怎敢受娘娘的礼?”
我低着头,深知她今天不会轻易放过我,便不出声。现在的我若再不懂得安分只会招来罪受,我不能连累旁边的小秋。
“羽儿,是吧?”崔妃像费劲想了很久才想起我的名字,往我看来,“本宫听说最近你天天煮姜茶,原来是往皇上这里送的啊?你可真费心,还想翻身啊?”
“娘娘想多了,羽儿只是煮着自己喝。”
“自己喝?那你为何又会在清和宫里出现?”崔妃不悦地挑起秀眉,用手指掐起我的下颌。
被迫看向她,我同样看到了站在她背后的两个女人。月华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不出一声。婉妃冷冷地扫过我一眼,倒像是在等看戏般地站在一边。
“不为什么。”莫名地,他的口头禅我直接脱口而出。
“哈,不为什么?”崔妃被我的不敬惹怒了,她想靠近我一步,却撞上了小秋手上的托盘。
盘中的茶杯被打翻了,剩余的茶液和茶叶竟全落在她华丽的衣裳上。
“啊!”她慌乱地尖叫出声,厌恶地瞪着被弄脏了的衣裳。
“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小秋也吓到了,瞪着一地的狼藉,胆怯地看着崔妃。
我心里暗叫不好,知道崔妃肯定不会放过小秋,欲拉开崔妃,“娘娘,小秋不是有意的,羽儿为你擦干净吧!”
我却被她生气地推开了,只见她怒发冲冠地扬起手,用力地挥下去,“你这个贱婢。”
小秋用力地闭上眼,害怕得颤抖了起来。
眼看那一掌要挥下去,我心里一惊,没有多想,立即地推开了小秋,挡在她的面前。
啪。
“啊!”小秋慌乱地尖叫。
“嗯!”痛苦地低喃,我掩着脸,难受地咬唇忍痛。
想不到她真的这么用力,感觉到有腥味在嘴角蔓延,我知道肯定被打出血来了。
“能有人告诉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微愠的声音响起,我们不约而同地往那说话的方向看去。
“参见皇上。”在小秋的扶持下,我跟着众人一起缓慢地跪下。
那明黄的衣裳很快地来到我们的眼前,空气忽然像是很沉静,连他的呼吸声我也听到了,那沉寂得如盛怒的狂狮。
“告诉朕,你们几个女人在这里搞什么?”他怒不可遏地低吼。
紧贴着我跪下的小秋明显是被吓到了,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抬头看着跟前盛怒的他,说:“回皇上,是羽儿教导不好,小秋刚从洗衣苑出来从来没有接触过主子们,所以才慌乱害怕,不小心将茶叶倒在崔妃娘娘的衣裳上。”
“所以呢?”他蹙起眉,看着我。
“所以羽儿代小秋受下那一掌。”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心有点慌。
“好一个奴婢,原来有罪要受的时候是要主子们来受的,那朕让你侍候主子的事是废话了?”他的目光停在我的唇角,随即怒吼着转向小秋。
小秋心一惊,立即吓得低头贴地,悲声哀求,“奴婢知罪,求皇上恕罪。”
“知罪?既是知罪,你以为朕该如何降罪于你?”他淡漠地看向小秋,双眸危险地眯起。
我心一惊,担心他真的要处罚小秋,便立即跪上前,期盼地看着他,“皇上,求你放过小秋,她什么都不懂。”
却看他缓慢地在我的跟前蹲下,“不要再弄得自己一身伤,朕的膏药并不是很多。”
“羽儿知道。”别开头,我吃力地咬了咬唇,却被他的手挡住了。
由他扶着站起,与他面对前面的三个女人,才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不想追究这事的来龙去脉,可是朕要跟你们说,是朕的女人朕都会疼惜,往后同样的事朕不希望再看到。”
“是。”前面的三人齐声而应。
“你们先回去吧,朕今天不想谈那件事。”他挥了挥手,另一手滑到我的腰上,拥着我走出了清和宫,他带着我往贤惠宫的方向走去。
“朕曾经说过,不要跟崔妃硬碰,羽儿是听不见还是记不住呢?”走了一会儿,他忽地责备道。
回头看了一眼害怕得哭起来的小秋,我低下了头,心也有点难受,“羽儿无心要跟她硬碰,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她那样打人。”
“真是善良,为什么你的善良对着的人却不是朕呢?”他苦涩一笑。
我无辜地看着他,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对他不善良了。我对他还不够善良吗?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有恨他入骨。
“羽儿生气了?”
“没有,羽儿不敢生气。”
“不敢?”他笑出声来了。
“本来就是不敢,若是真的能生气,那么羽儿肯定会狠狠地咬,用力地打……”我停住不说。
“打朕?”
我不再说话。
“若不是算好她们应在那个时候要过来找朕,只怕这一次你又要受罪了。朕就知道崔妃太记仇,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朕该想个办法,好好地看守着你。”
“为什么?”我愕然地看着他,他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什么为什么?”他同样无辜地看着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是该杀死我,或者让你的女人糟蹋死我才对吗?”虽然刚刚试出他对我是关心的,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懂。
“羽儿,朕真的该那样做的。”他很认真地点头,抬头看向远方,却不说下去了。
该就去做啊!可是他没有,那么我要替嫒嫒和孩子报仇的想法是有可能难以实现的了。
“主子,谢谢你,奴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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