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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他就会将慕容家整个败光,你教我如何安心交给他去负责?慕容家被他败光了不打紧,但后头可有成千上百的家庭等着饭吃。”慕容永邦的笑容倏地敛住,自认他是以儿子的能力来辨别他们有否适合掌管家业,并非处事不公。

    “老爷,您不让靖儿发挥,怎知他会将家产败光?这样的说法太伤人了,靖儿他会上赌坊全是交到不好的朋友,是那些人害死他的!”谢金花大受伤害,尖着声为儿子强出头。

    “他爱上赌坊,难不成是他那群猪朋狗友强押着他去?他要上销金窟,难不成又是那群猪朋狗友押他去的?腿长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喜欢,以靖儿的个性,你以为谁强迫得了他?”愈说慕容永邦愈火。

    不争气啊!他给过靖儿太多悔改的机会,但靖儿却只会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是以,他也学会不对靖儿抱持过多的希冀。

    “您甭扯一大堆理由编派靖儿的不是,总之,您自从有了慕容逸后,就不喜欢靖儿,这是事实。”

    委屈啊!怨啊!慕容家的产业原该是属于靖儿的,怎能任由慕容逸夺占。

    假若靖儿没死,慕容逸根本就不会被慕容永邦给召回来,慕容家的一切都将属于靖儿的,慕容逸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偏房所生的儿子,他凭什么得到一切?!

    “好,你说,靖儿打小到大做过哪一件讨人欢快之事?聚众滋事?到赌坊豪赌?还是大摇大摆走进销金窟里左拥右抱?”这样成天惹是生非的儿子,他实在喜欢不来,尤其是逸儿当年会离家也是因为靖儿的关系。

    谢金花紧握着手绢儿,紧抿着唇,眼角噙着泪不语。在她心底,靖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儿子,不管他做过什么事,她疼爱他的心永不变。

    “别再对逸儿连名带姓的叫了,他也算是你的儿子。”

    “他不是,我的儿子永远只有靖儿一个。”谢金花字字咬牙冷道,僵挺着身子。

    慕容永邦看着固执的妻子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想勉强她,毕竟自己对她多少都怀有愧疚。她是他的元配,在他们尚未出世前,双方父母已指腹为婚,在娶了她之后,他才遇上真正心爱的女人;当时他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将逸儿的母亲迎进门,给了逸儿的娘最多的宠爱与呵疼。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她的心,可他无法命自己不去爱心爱的女人,所以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恣意停伫在和逸儿母亲的小天地里。

    可惜好景不长,逸儿的母亲在逸儿五岁时便生病去世了,令他痛不欲生;但想到靖儿和逸儿都还小,尤其是失去母亲的逸儿更是可怜,他便父兼母职的照顾着逸儿。他不敢奢求谢金花会以母亲的身份照顾逸儿,只希望逸儿不受半点委屈就好。

    他一直都明白谢金花心底的不平,只是两人未曾说出罢了。后来,谢金花便将全副的注意力放在靖儿身上,是以,靖儿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到处胡作非为。

    唉!他错了!至少,他该多给谢金花和靖儿母子俩多点关心。他承认,他是比较疼爱逸儿,毕竟逸儿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所为他产下的儿子,教他如何不疼不爱?

    “靖儿他不该死的。”为何死的人不是慕容逸?她不下千次这样问自己。

    “想开点,靖儿已经死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慕容永邦粗厚的大掌放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安慰,是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不好过。

    “靖儿很优秀,他不比你的慕容逸差!”谢金花不领情的缩回手。

    “金花”

    “倘若今天死的人是慕容逸,你能这般平静的跟我说人死不能复生的话吗?”谢金花只觉她的心被撕得粉碎,她可怜的宝贝,自始至终,也唯有她这个做娘的在为他伤心、难过。

    “金花,你别这样。”慕容永邦狼狈的抹抹脸。

    “别管我。”谢金花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因为她明白,即使她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她冷漠的旋身离开,慕容永邦只能颓丧的低垂着头;或许,他没爱靖儿像爱逸儿那样深,可靖儿的死他也很难过,靖儿终究是他的儿子,他嘴上是抱怨靖儿的不好,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啊!

    她难过,他难道会欢欣鼓舞吗?唉!

    一大堆事等着慕容逸去处理,有关盐务方面的工作,都得靠他自己去摸索熟悉,而更重要的是,他得找出当年送信给杜含笑的那名家仆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动声色观察府里的家仆,大多是陌生的新面孔,几乎都是他离家后才进府工作的仆佣,熟悉的除了总管外只有一、两名仆佣,在偌大的慕容家里,没有一名仆佣好到能与他无话不谈,好到能让他信任。

    他终究是离家太久,府里仆佣自是倾向于谢金花,所以若想由他们口中得知当年的事,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究竟是谁送那封信到杜府?

    为了探得消息,他干脆另外暗中安排人入府为仆,而且不只是让人潜伏在慕容家,就连杜家他也同样找人安插进去,如此一来双管齐下,或许可以揪出那个人来也说不定。他想了很多,推测谢金花母子当初之所以会安排私会的戏码,一来自是要打击自己,令他痛不欲生;二来,大抵也是明白以他的个性,在大受刺激之后定会离家而去。

    他们的确料中了他的行事准则,唯一没料到的是慕容靖会死于非命,而他更因此再次回到慕容家。

    而慕容靖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接触到他最渴望的盐务,父亲反而是将盐务交到慕容靖最痛恨的自己手中,想来慕容靖若泉下有知,铁定会气得跳脚,恨不得由棺木中跳出。

    “逸儿,盐务的事,你可有哪方面不清楚?”慕容永邦特别将他召唤到书房来,慈祥询问。

    “爹,请您放心,一切都还算顺利。”管理盐务这些事尚难不倒他,在他行走江湖时,他曾跟着好友卫醉风运送绣品、珠宝,大江南北的往来交易,虽说不是熟悉得像在自家门前走动,但多少懂些小皮毛,足以应付。

    “顺利就好,我可以放心了。”慕容永邦欣慰地笑着。

    “爹,孩儿这趟回府,发现家中仆佣多了不少生面孔,以前那些家丁、婢女呢?他们全都约满回乡了?”慕容逸不着痕迹的佯装好奇问道。

    “那没什么,不就你大娘嫌他们手脚不够利落,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总之让她辞的辞、赶的赶,所以我让总管又找了人进来递补。”慕容永邦不是很在意这点小事,所以府内的事就由着谢金花去打理,他一概不插手计较。

    慕容逸转头一想,也觉得谢金花不可能留下一个会扯她后腿的人在慕容家,所以当年送那封信的人,极有可能早就被辞离了慕容家。

    “爹,您可还记得当年我离家后,府里是否有家丁被辞了工作?”他赶忙追问,或许爹会有印象。

    “那年我急着派人到处找你,急得都快晕了,哪会记得那些琐碎的小事。”慕容永邦拧了拧眉,不明白爱子为何突然关心起府内的仆佣来。

    “爹。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事情过太久了,加上这些年来,府里的仆佣又来来去去的,我年纪大了,记不了那么多;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总管,这些事全都是由他在处理,他应当会很清楚。”慕容永邦摆了摆手,他向来只记大事,这些小事毋须他去操心。

    听见父亲对此事没太多记忆,慕容逸不免有些失望。他自然明白去问总管会比较快得到答案,但总管若是谢金花的人,那他一定会向谢金花禀明他正在调查当年的事,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逸儿,你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家里的仆佣来?”太不寻常了,盐务方面多的是让逸儿烦心的事,但为何逸儿不去管盐务,却偏偏管起家里的仆佣?

    慕容逸沉默的看着父亲,迟疑着是否要将当年的事全盘说出。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慕容永邦不明白爱子为何犹豫。

    “爹,九年前发生的事,您有何感觉?”他顿了顿,总算开口问。

    “只能说幸好及时发现事情真相,没让错误发生。”慕容永邦很是沉痛的低道。

    “如果我说当时咱们看到的不过是假相,事实的真相是一场阴谋呢?”慕容逸定定地看着老父的表情。

    慕容永邦一震,吃惊的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什么阴谋?他们看到的一切难道不是真相?

    “杜云飞说的很清楚,当年杜含笑会和慕容靖在半月亭见面,是因为她事先接到了一封信,约她于月上中天时到半月亭相见,而约她的人署名是慕容逸。”他平静的叙述,双眸一直没错过父亲脸上半点表情。

    “怎么可能?!逸儿,你有约她见面吗?”他被搞糊涂了。

    “没有,写那封信的人也不是我,对于此事,我一点都不知情。”慕容逸缓缓摇头。

    “既然不是你,那她怎会和靖儿一同出现在半月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永邦心惊的发现事实,莫非写那封信的人是靖儿?这整件事都是靖儿一手安排的?他吃惊的望着爱子,只见慕容逸沉重的对他颔首,像是已看出他的想法来。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靖儿,他没理由要这么做!他明知道杜含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他明知这件事若教人撞见,你会受到伤害不!不可能!靖儿不可能那么做。”愈想愈心惊,他猛然想起,当初他们会寻到半月亭,也是经由谢金花的提点。

    “爹,该是我们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杜姑娘她是无辜受到冤枉的。”慕容逸希望父亲能接受事实。

    “逸儿!靖儿他是好赌、好色没错,但我想他不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说什么慕容永邦都不肯低头承认长子的心中城府如此深沉骇人。

    “爹”

    “还有,这件事是由杜家人说出,既是他们说的,他们当然会为自己人辩解,你怎会傻的去相信他们的说词。”慕容永邦急着要儿子别胡思乱想。

    “爹,杜云飞指证历历,当年是咱们慕容家的家仆亲自将信交给他,再由他交给杜姑娘的。”

    “所以你今天才特别问起我有关家仆的事?”“没错,咱们的家仆正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他们有证据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何必含冤这么多年?逸儿,你被他们给骗了。”慕容永邦仍是缩在他的硬壳里不敢承认。

    “爹,问题是咱们的家仆极有可能早就被大娘给辞退了。”慕容逸不希望父亲再逃避,中肯公平的分析真相,如果不是心虚,谢金花何必将人给辞了?

    “逸儿!够了,当年你大娘有没有将人辞退,我们都不晓得,你可知道你这样推论,同时也指控了你大娘?”慕容永邦低声怒喝,不想再听。当年他忙着找逸儿,哪管得着府里有没有人被辞退?况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府里的仆佣换下不只一半,倘若杜家有意栽赃,随便他们怎么说怎么成。

    慕容永邦脸色不佳的在心底斥骂,脑海不期然的想起,九年前,在逸儿愤而离家后,是有一名家仆被金花给辞退了,而且那名家仆还是金花的心腹!既是心腹,又怎会以随便不成理由的理由给辞了?!顿时令他心惊不已。

    “爹,我知道尚未找到证据之前就指控大娘,对她很不公平,但我希望能先让您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他希望父亲心里先有个底,免得届时事情揭了开来,父亲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逸儿,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就让它过去吧!”慕容永邦沉痛的对爱子道,一瞬间,仿佛老了五岁。

    “爹,咱们对不起杜姑娘,总该还她一个清白。”

    “逸儿!让它烟消云散,别再追究了!好吗?”慕容永邦近乎哀求的看着儿子;他知道他的想法很自私,可是犯错的终究是他的家人,他无法置之不理。

    慕容逸怔忡的望着父亲,知道父亲已了解事实的真相,只是不希望他将事情揭发开来,让慕容家蒙羞。

    那受到冤屈的杜含笑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样一辈子蒙受不白之冤?

    慕容逸的心摇摆不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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