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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校门口,张无忌果然还在。我左右张望却没看到裴荣那死小孩的影子,看来他又先溜了。那等一下我怎么办?那条巷子

    “等我干嘛?”我口气有点冲,一天之中被连放两次鸽子的人,总得发泄一下。

    “我陪你回家。”张无忌毫不掩饰地说。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人是秀逗了,还是另有目的?哪有人第一天认识,就明目张胆要送人回家的?该不会他想我想起干爹那番话。

    “不用了!我家有点远,要坐车,你家”糟!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万一没那么衰吧?

    “刚好,我也要搭车。你家在哪?”他问。

    看吧!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就要“陪”我回家,肯定有鬼!

    “你住哪?”我先问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但是,听到他一连串念出一个地址,我嘴角开始抽搐,脸上也很配合地画三条他住在我隔壁啦!我开始怀疑妈咪真的有替我安太岁吗?怎么今天的“惊吓”加起来比过去十五年的总和还多?我不打算再和老天爷爷抗议,反正这个人等会儿还有点利用价值。

    “算了,走吧,天快黑了。”我移动脚步向站牌走去,他也了然地跟过来。

    我们学校靠近山区,交通不算方便,而且距离我家还有一段路程。但老爸不知哪根神经突然搭错线,导致他提早老年痴呆,硬是要我们放着走路不到五分钟就可以到的大型学校不读,哭死寻活的呃!好像太夸张了。总之他就是要我们到这所遗世独立的迷你中学混三年!幸好我比裴荣少一年!想起每天“透早就出门,暗暝才回家”的悲惨生活,就够我飙出直径两公分的泪珠。但是老爸还有他的理由。

    “那里山明水秀,地灵人杰,前有青龙盘踞,后有白虎挡煞,将来子孙不是当官就是做头家”

    哇哩咧我又不是要找墓仔埔,还管它风水好不好!总之,在老爹恩威并施下,我们还是屈服了,谁教爸爸掌管着我们少得可怜的零用钱呢?

    校门到我要等车的站牌还有一段“11路”公车要坐,我自动地将老战友塞给张无忌。反正我早已认清他是阿里山上的千年神木,绝不会主动要替我拿的,而且这一向是我的护卫!裴荣的工作,现在正牌的落跑了,只好抓后补的代打一下喽。

    “你刚搬来?”我没话找话,而且还说废话。他如果不是刚搬来,怎么今天才转来?笨!

    “嗯!”哇!简短有力的回答!害我又得找话题。

    “还适应吗?”想了半天,只挤出这一句。

    “嗯!”又是这个字!这位老兄就不能换换台词吗?我想起三八珍平日传授的“八卦秘诀”第一招!要松懈对方心防,先从朋友或家人下手。

    “今天有认识新朋友吗?”我不带希望地问。凭他今早的“神勇”我看铁定“杠龟”!

    “嗯!”哇塞!竟然有耶!

    “谁?”我很好奇谁的胆子这么大。

    “裴琳!”

    嗟!原来是我!不过我有些陶陶然--原来他认定我是朋友了,这是好的开始,有助于我的“八卦”大业。没想到在三八珍的极度荼毒下,我总算有些长进了。

    “你家还有谁?”我再接再厉。

    他却沉默了。怎么?家里人太多,数不过来?还是他是孤儿,那我又不小心误踩地雷了?正想说抱歉,他却开口了--

    “我和爸爸、阿姨一起住。”

    喔!那伯母咧?他没提的话,我也不敢再问了。气氛有些僵,幸好公车以龟速爬了过来。上了车,我向司机大叔投向感激的一眼,他却运起“龟波气功”朝我大喊:

    “小妹妹今天没带保镳喔?你的喇叭咧?”

    香蕉西瓜你个番石榴菠萝释迦骑机车!

    “老伯伯,那是法国号,ok?”我不客气地自动替他添寿。

    “哎啊!一样啦!都是用吹的嘛!”

    我投降!苞一个两亿年前的活化石,我还能争什么?!谁教我一个星期十趟车里总会被他载到七次,一年下来,我们的对话早已没大没小了。

    “耶!帅哥,没看过你哦!新来的?”大叔转移目标问起张无忌,无视后面大排长龙的乘客和车屁股后面震耳欲聋的抗议声。

    “对啦,对啦!卖搁问啦!”我用台语敷衍他一句,拉着张无忌往车厢后半节走去。

    因为是放学时间,车子直到塞成沙丁鱼罐头后,才又爬了起来。车上的气氛热闹得很,同学们恃无忌惮地阔论高谈,外加夸张百倍的爆笑连连;还有阿公阿妈的鸡同鸭讲加陈家女儿三十八岁了还嫁不掉加李家儿子有外遇之类的闲事。相较之下,我和张无忌有点像异形的兄妹--异类。我们谁也没开口,只静静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气氛冷到爆。我在心里默默数着站次,数到十五时,我向门口移动,感觉到他也在我身后。

    “美眉拜拜!”下车前大叔丢给我一句。

    “哥哥再见!”我决定日行一善。

    下了车,正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却瞥见他朝反方向的另一边移动。咦?难道他搞不清方向?

    “喂!这边啦!”我喊他,虽然我可以坏心地任由他迷路,可是他还拎着我的乐器,而且,我等一下还要利用他咧!

    “我知道!等我一下。”他头也不回地说着,并且快速走进一家超商中。

    等他再出来,我才了他是去买东西了。

    “买什么?”我好奇地瞟向他手上的袋子。

    “晚餐。”

    “啥?面包加牛奶你在减肥喔!”我不客气地检查他的袋子,惊讶发问。

    “没有。不知道要买什么,这样比较方便。”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唉!没娘的孩子,可怜喔!虽然我娘她厨艺不精,但是我每天还是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和三菜一汤可以享用。我的同情心又开始作怪,而且大脑、小脑、延脑一致表决通过,下令我开口--

    “我请你吃饭,到我家。”我追加一句。本姑娘可没那么有钱,吃一顿老妈的应该没问题。

    “不不用了,不好意思!”他又脸红了。

    “哎呀!没关系啦,我家老爹不在,放心!”我豪爽地说。通常老爸都混到半夜才回来,他是不会看到一个拿着扫把赶人的怪老头的;至于老妈,她一向开明,应该不会介意女儿捡了一个陌生人回家吃饭。

    “不要啦!我不习惯!”

    他还在“ㄍ1ㄥ”我已一把拽过他的手。原来我可以瞬间变成神力女超人啊!我拉着他往前走。

    “我请你吃饭,等下你要帮我哦!”我边走边说,眼看那条巷子已在眼前

    “帮你?帮你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我。

    “就是现在,抓着我的手,往前跑!”我闭上眼,把手伸出去,等他行动。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我闭着眼任由他带我跑过这条我记忆深处恐惧万分的小巷,他的手很温暖很大,似乎能为我驱散心头的惊惶

    “到了。”他略喘地开口。

    我睁开眼才发现,小巷已被远远甩在后头,我们正站在“我们”的家楼下。没办法,他家紧连着我家,只能这么称呼了。

    “谢谢你!”我也有点气喘嘘嘘地开口。

    “你会怕?”他有些想笑的样子。

    “怎样?不行吗?”我有些恼羞成怒。

    “那你平常都怎么办?”他难得好心地问。

    “我有护卫,可是他今天又跷班了!”我又想起那个死孩子了,等会儿铁定不饶他,害我被人发现胆小的一面。我可是有“裴大胆”之称的侠女耶!不过唯独面对那条巷子,我就不行了。因为那里曾经发生一件让我永生难忘而且极度恐惧的事。也是因为如此,老爸交代裴荣一定要陪我上下学,要不然,我可能会赖在巷子前,不敢回家。更惨的是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而且人烟稀少;会打这儿过的,只有我们这栋住户,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怎样?够诡异了吧!不是说我家住在偏僻的深山中哦!而是不知为啥,这里的房子总是滞销,租屋的人总住不到半年就搬走了,但是我保证绝不是闹鬼!总之,会被老爸看上眼的,肯定有问题!从我家到我们学校就可以推论。

    “你家在哪?”

    他还没发现?我朝上比了比,径自拿出钥匙打开楼下大门。

    “啊!原来你也住这。”他才恍然大悟。

    失礼了“大目神”!这样白目的人,我只能向他致上十二万分的敬意外加一篇讣闻--

    呜呼!张公无忌,英俊潇洒,却逃谑英才,脑袋空空外加视力零点一、白内障兼青光眼,身染重病葯石无效,闻者皆痛心疾首,哀哉!裴琳泣首。

    “到了,请进吧!”爬上三楼,回到我可爱的家门口,心情爽啊!“妈咪!有人客哦!”我先通知她一声,免得她霎时见到人吓一跳。

    “谁啊?”老妈从厨房冲出来,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铁铲,好像战场上的天神乱酷一把的。

    “是我的同学啦!他叫张无忌。”我主动向老妈介绍那尊杵在门口的大目神。

    “张无忌。那金毛狮王有没有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反应都一样。

    老妈的自以为幽默,却让他胀红了脸,嗫嚅地开口:

    “裴妈妈好!”“好好好,快进来!”老妈热情招呼他。

    “妈咪,我请他吃饭哦!今天裴荣放我鸽子,是他陪我回来的。”我先告状再说。

    “这样啊那裴荣人呢?”老妈不解。

    “我不知!可能又和哪个美眉去约会了吧!”我故意挑拨离间。

    “喔!我可怜的小心肝!今天委屈你了,过来,妈咪给你惜惜!”老妈又在发挥她烂得可以得“金番石榴”奖的演技,连说带抱,手上的锅盖差点到我的头。

    我闪过致命的一击,却被椅脚绊倒,跌了个狗吃屎!我像八脚蜘蛛一般利落爬起,神色凶恶无比瞪着那只闯祸的四脚木头开骂--

    “你是不会认主人啊?连我也敢害!”它不说话,代表认罪,我重重地踹了它一下,以解我心头之恨。

    “裴琳,别玩了!带你同学去洗手吃饭。”老妈看不下去,制止我的暴行。

    “喔。”

    我丢给张无忌兰个眼神,示意他跟我进浴室洗手。

    “喂!等一下不管吃到什么,都要说好吃哦。”我先警告他,免得他被老妈的“创意”吓到。我这天才老妈最爱突发奇想,三不五时就自创新菜,而且逼我们试吃。本着“爱就是把菜吃光光”的至高原则,我们只得折磨可怜的味蕾和无辜的肠胃,只怕稍稍露出一点马脚,那家里就有断炊之虞了。

    “没关系,我一向不挑食。”

    很好!我决定今天扮演一下御前太监--小琳子,好好伺候他一桌菜肴。洗好手出来,裴荣已坐定位了。

    “喂,你中午没来,放学又放我鸽子,这笔帐怎么算?”我开始秋后算帐。

    “姐!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杜依依她们那票女生有多难缠!我到刚刚才好不容易脱身耶!”

    嗟!看他话里的怨叹和脸上的得意,我就忍不住想问候他妈--也就是我妈好。想想,还是忍住,毕竟老妈是惹不起的。

    “嗳,你是张无忌,对吧?”裴荣真是神通广大,比起大炮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好!你是?”张无忌困惑地看着他。

    “我叫裴荣,是裴琳的弟弟,今年二年级,请多多指教!”哇!天要下红雨了吗?我那向来听不懂人话的小弟,竟然吐出象牙了。这真是普天同庆,举国同欢啊!

    “无忌和裴琳同班啊?”老妈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还自动省了个“张”字。

    “嗯!我今天才转来。”

    咦?多了六个字。

    “那,还适应吗?”

    老妈,我问过了。

    “嗯!谢谢裴妈妈关心。”

    哟!多七个字。

    “菜,好吃吗?”这是她最想问的。

    “嗯!很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哇!竟然在“嗯”之后,又说了九个字。这太不公平了喔!我只有“嗯”一声,而老妈多了二十二个字!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张无忌,我看你怎么回答。

    “我和爸爸、阿姨一起住。”他回。

    他他竟然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它说出来!哇靠左边走!这下我肯定他是个双面人,而且还学过“四川变脸”的绝活,要不怎么能反应如此截然不同?

    “你家住哪里?”

    老妈,他住我们隔壁!

    “我我住在你们隔壁。”

    他干嘛不好意思咧?难道当我们的邻居这么羞耻吗?我夹!我夹夹夹!我夹了一堆老妈今日的“大厨推荐”--红萝卜炒花椰菜,而且是那种加了半瓶酱油焖到烂的恶心程度,放在他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看着他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将那座山铲平,我忍不住要为他喝采,顺便给他一罐保济丸。

    “嗄!原来你就是新邻居喔!那我家裴琳要麻烦你多照顾喽!”

    老妈,搞清楚,是我要罩他才对吧!

    “嗯!好,我会的。我吃饱了,该告辞了!”

    哇!这人说话还文诌诌的,是哪里跑来的古代人种?

    “好,裴琳,送一下人家。”

    有没搞错?他住棒壁耶!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情愿地站起身送他到门口。谁教人是我带回来的,就活该我要负责咧!

    “明天见!”我开门送客。

    “谢谢,明天见。”他的话有了温度,不再是冰山男了。

    大概是被我娘感动了,我猜。看着他走进对门,我才转身把门关上。

    穿过客厅,我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作半步在楼梯上练功兼健身,打算回到我的小天地先乘个凉再说。

    我们这栋楼的设计是楼中楼式的公寓,我家位于三楼,其实内部也有三楼,第一层是客厅餐厅厨房加一个和室;通常老爸会带客人到和室泡茶聊天或纯喝酒!

    谁教老妈不上道,总不肯兼差做一下妈妈桑。第二层是爸妈的卧室兼豪华浴室;里面设备齐全,按摩浴白、三温暖加烤箱,只差做个spa的美容师。不知老妈会不会逼老爸去学而另外一间是大内重地--御书房,通常未经传唤是不可以私自擅闯的,违者没收一个月的零用钱,外加劳动服务一个月。第三层就是我们小孩子的猪窝加狗窝啦!而且老爸超上道的,将足足有五坪大的贵宾房分配给我,而裴荣的房间摆上单人床、衣橱和书桌后,连转身都要先做深呼吸以免卡住。

    想到这一点,我就不再计较老爸对于“第一次”的疏忽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了。

    而且我的房间有扇落地窗,窗外的大型露天阳台几乎是“裴琳专用”不但种花栽草,弄得跟小龙女在“绝情谷底”的世外桃源一样美到不行外,老爸还不知从哪弄来了秋千,让我没事就可以享受在风中摆荡的滋味,酷吧?

    说到底老爸还是疼我的,毕竟我是促成他们婚姻的补票员--老妈坚持是爱的结晶,女人嘛!脸皮总薄了点,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她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但是裴荣就没那么好运了,老爸对他绝对彻底实行“爱的教育--铁的纪律”;老爸的名言是:打是情--亲情,骂是爱--父爱,尤其他最看不惯那种说好听是美男子,实际上是娘娘腔的男人裴荣好像就是耶!他认为男人就要粗犷豪迈、不拘小节,而且要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简单来说像他就是啦!对于儿子的长相如此,已无法挽救下,只能从改造个性下手,所以至今裴荣还在进行学习如何做个“男人”的魔鬼课程中。既然是个“男人”有床就能睡,有事就去做,把“吃苦”当作“吃补”就行啦--老爸如是说。于是我做“大房”他就委屈当个“偏房”啦!哈哈哈!

    话说小龙女来到绝情谷底,以树木经络编织成衣,以养蜂取蜜佐潭鱼为食,身上余毒尽除,悠悠度过十六年后,终于我的“过儿”来找我了妈啊!饼儿怎么去做了变脸手术,成了“张无忌”了!这该叫金庸大侠怎么掰?难不成要叫神鵰大侠拿起屠龙宝刀为民除害吗?此刻我就是如此为金庸大侠深深耽忧着,何解?因为当我正坐在秋千上学着古人悲春伤秋、望月兴叹时,不小心瞄到张兄本人正大剌剌地站在他家屋顶上,也学着古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喂!上面很危险,快下来!”我忍不住出声喊他。他像是被我吓了一跳,脚步踉跄了一下,幸好使了个“千斤坠”稳住下盘,才没教我成了千古罪人。

    “你干嘛出声吓人?”他回魂后开口怨我。

    “对不起嘛,人家是怕你摔下来啊!”好心被雷亲。下次再帮你,我就改叫周芷若,先捅你一剑再说。

    “放心!我有九阳神功护体,还会乾坤大挪移哟!”他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也跟我哈啦起来。不过这么仰着脖子说话实在很累。

    “你先下来,我们再说,好呗?”

    “不如你上来。这上面视野很好哦!”有没搞错!我这“小龙女”是冒牌货,哪里真的会轻功了。想害我?等下辈子吧!

    “我不要!”直仰九十度用鼻孔瞪他。

    “你会怕啊?”他用激将法。

    他胆敢用这步,真是太我服了!小龙女我,艺高人胆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咧!下午那件事不算,那不叫怕,那叫恐惧,两者可是不同的。哪里不同?唉!说来话长,所以就此跳过!

    “我才不怕,上去就上去!”我壮起胆子,同手同脚地像一只壁虎紧紧挂在生满铁锈的消防梯上,一步一惊心地往上爬去。

    当我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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