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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中秋背剑负手,目如冷电逼视着阎白枫司徒白两人。

    在桂中秋身后数丈开外,突纷纷闪出各人。

    阎白枫瞧出正是方才在饭庄中拚席而坐的十二名江湖人物。

    还有巨灵一般的斧魔灵霄。

    此刻阎白枫当不知袁绶就是桂中秋。

    斧魔灵霄亦无法肯定。

    只有司徒白心中明白。

    袁绶淡淡一笑道:“两位如不先去西六舵,此刻已早到了冷蔷宫,在下也无法追及,不料名满天下的鬼影子阎白枫舍主竟然算计差错!”

    司徒白亦淡然一笑道:“不错,但算计无差,老朽算计尊驾也该到了,但未曾料到尊驾竟与灵霄沆瀣一气!”

    袁绶道:“他们不过同路而已!”

    司徒白道:“老朽两人同行,尊驾能认出谁是阎令主?另外又是谁?老朽不但甘拜下风,而且束手就缚!”

    袁绶道:“在下并无与二位为敌之意,所以承身后各位之让,容在下先向两位请教?”

    阎白枫道:“请教何事?”

    袁绶道:“不论两位谁是阎白枫或是司徒白,均与在下无干,在下只须请问吴越现在何处?在下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

    阎白枫尚未答言,司徒白抢先答道:“吴越现在冷蔷宫内!”

    袁绶略一抱拳,道:“多谢!”转身望西欲待离去。

    “且慢!”

    一声响雷似的大喝出自灵霄口中,人已掠前,貌若天神,威风凛凛。

    袁绶道:“灵老师有何指教?”

    灵霄道:“袁老师相信他们的话么?”

    袁绶道:“不相信又待如何?事实上在下相信吴越现在冷蔷宫内。”

    灵霄略一沉吟,点头道:“不错,不相信又待如何?那么袁绶知道冷蔷宫确址么?”

    袁绶哈哈大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忽闻一声冷峭笑声道:“你永远到不了冷蔷宫,更取不回那柄古剑!”

    林深密处飘然走出白骨滴血追魂魔主。

    那是假的,如真包换,胜环。

    袁绶不由心惊胆寒,冷笑道:“难道尊驾不想找到吴越么?见到吴越,才知桂中秋下落,在下臆料桂中秋必遭吴越诡计擒住往冷蔷宫!”

    司徒白哈哈大笑道:“说得一点不错,桂中秋现与吴越确在一处,此刻是生是死,只有让你们去猜了!”

    阎白枫暗道:“不知司徒白为何一再言说吴越现在冷蔷宫,难道有种使他们去冷蔷宫送死之意不成?”

    白骨魔主诡谲一笑道:“取回古剑也是受了桂中秋之托?”

    袁绶冷冷答道:“在下无可奉告。”

    白骨魔主呵呵大笑,手指司徒白袁绶两人一下,道:“两位都说了假话,如说吴越现在冷蔷宫老朽到还相信,至于桂中秋么?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因为袁绶就是桂中秋同为一人!”

    袁绶不禁面色一变,倏地脱剑出鞘,一股寒虹如电卷向白骨魔主。

    黄光一闪,叮叮金铁交鸣声中,袁绶长剑为灵霄巨斧荡了开来。

    灵霄宏声道:“尊驾就是桂中秋么?老朽不愿受人戏弄,尊驾还是实言相告的好!”袁绶冷笑道:“灵老师你难道不识桂中秋么?”

    灵霄倏地巨斧挥向袁绶而去。

    司徒白低喝道:“快走!”

    双双腾身拔起,穿空如电而去。

    那十二名江湖人物纷纷大喝道:“追!”

    阎白枫与司徒白两人身法绝快,片刻之时已掠出四五里外,猛感一片重如山岳无形潜劲逼来,不由飘退丈外身形顿住。

    只听宏厉语声喝道:“你们走得了么?”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十二江湖人物亦追了上来,将司徒白阎白枫二人团团围住。

    阎白枫冷哼一声,右臂抓向一驴脸汉子而去。

    鬼影子果然名不虚传,但闻凄厉惨嗥呼起,驴脸汉子已心腔裂开,鲜血溅飞如雨

    斧魔灵霄与袁绶对峙而立,四道冷电目光逼视。

    地面上倒着五具尸体,均是一剑劈裂脑颅,血流浆溢,面目模糊,惨不忍睹。

    袁绶横剑一摆,道:“灵老师何苦驱他们送死,再说灵老师也难将在下制死,放着正事不办,节外生枝则甚!”

    灵霄目光四下一扫,发现白骨滴血追魂魔主已然不见形影,暗道:“莫非老朽受了老魔头之愚了么?”遂点了头道:“尊驾说得极是,老朽丧了手下也不怪尊驾,只怨他们学艺不精而已,为今之计,尊驽难道知道进入冷蔷宫之法么?”

    “知道!”

    “尊驾是否愿与老朽同行?”

    袁绶只说了声:“请!”缓缓还剑回鞘,转身率先走去。

    灵霄在后亦步亦趋。

    白骨滴血追魂魔主突在远处现出身影。

    正是那简松逸。

    简松逸微笑道:“桂中秋心机深沉多智,无奈为嗔愤之念所惑!”

    胜环道:“少侠,桂中秋真知道冷蔷宫出入之法?”

    简松逸道:“桂中秋在天鹰帮多年,一定采悉冷蔷宫隐秘,他们此去必将冷蔷宫闹得天翻地覆!”

    胜环道:“老朽耽忧那袁绶狡滑如狐,又为其遁逃无踪!”

    简松逸目含深意注视着胜环,微笑道:“在下心知前辈心切桂中秋弑师之仇,请放心,桂中秋必使其活着送交前辈!”

    胜环面现惶愧之容,忙道:“少侠,老朽不敢当此前辈之称,有少侠这么说,老朽就心安了。”

    简松逸抱拳道:“事不宜迟,有劳前辈暗中协助!”

    “不敢,老朽遵命。”胜环抱拳一拱,纵身疾跃而去。

    右侧林叶幽深内盈盈走出小龙女陆慧娥,紫凤司徒婵娟及捧剑四婢。

    陆慧娥道:“这位胜老英雄偌大年岁,心切师仇,万里追踪,锲而不舍,也真亏他!”

    只见简松逸仰望苍穹云天,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

    司徒婵娟诧道:“什么是时候了!”

    “在下说的就是令尊,唉!在下只有行险,是福是祸尚不得而知!”

    司徒婵娟忧形于色道:“公子”

    简松逸用手一摆,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下尽力而为,救总比不救来得好些。”忽面色微变,急用传声告知二女。

    二女率同四婢迅疾隐去。

    须臾,忽闻随风传来一片急哨之声。

    哨音未落,只见一三角脸浓须老者飞身掠至。

    此人约莫六旬开外年岁,身着碧绿镶白劲装,杏黄披风,上行两排黄澄澄钢管,疾行之间振臂如翼,迎风发出尖锐鸣哨之音。

    不但此人长像怪异,而且生具一双碧眼,令人慑魂丧魄。

    简松逸朗笑道:“你就是夜蝙蝠恺凡的师父碧眼蝙王沙西勒?”

    沙西勒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简松逸道:“在下知之甚多,而且知道你是奉了巴扎之命来杀在下!”

    沙西勒眼中神光逼闪,狞笑一声道:“你知道得太多了,只有一条路好走!”

    “那一条路?”

    “死!”

    简松逸朗声大笑道:“要杀死在下并不容易,而且死的就是你沙西勒,在下更知你那五名高徒包括夜蝙蝠恺凡业已布伏四外,伺隙猝施杀手是么?”

    沙西勒沉声道:“你不觉得知道得越多,越死得更快?”

    左侧林中忽传出一声惨嗥。

    碧眼蝠王沙西勒脸色大变。

    “蓦”的一声,林中忽抛出一只断掌。

    断处平整如切,鲜血仍不断沁冒,但血已将流尽。

    手掌五指已无。

    沙西勒却瞧不出那是何人手掌,不由呆住。

    接着,林树中又投出五只手指,宛若暗器般打入沙西勒身旁一株小树干上,扣入三分。

    简松逸微笑了笑道:“五去其一,沙西勒,你知道是谁么?”

    沙西勒面色一变,喝道:“出来!”

    人影纷纷疾射而出,面色惊惧之色。

    掠出仅为四人,貌像怪异,穿着打扮亦怪。

    不言而知,碧眼蝠王沙西勒五徒已丧命一个。

    林中又投出一只手臂。

    沙西勒大喝道:“快去擒此心狠手辣鼠辈!”

    四人闻言立身如箭射鱼贯扑向林中而去。

    简松逸面现恻然之色,摇首叹息道:“你这不是驱令四个高足去送死么?”

    沙西勒闻言情知不妙,大喝道:“恺凡!”

    了无回声,也不见有人出林。

    简松逸慨叹一声道:“你在西域是何等消遥自在,为何要来中原送死,是嫌命活得太长了么?”

    “住口!”沙西勒面现狞恶之色,厉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见他那件杏黄披风无风自扬,铜管发出悸耳锐哨,管内射出无数毒蝗飞针。

    寒虹一闪。

    披风忽凌霄飞空飘去,毒蝗飞针震得四散飞落。

    碧眼蝠王沙西勒不禁心神一颤,目睹简松逸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暗感骇然道:“怎会有如此快剑!我这碧眼慑魂之术一直凝视着他,他又怎会一无所惑?”

    他才知道遇上了强敌,料不到简松逸年岁轻轻,竟一身所学登峰造极。

    简松逸面色一寒,沉声道:“我来问你,风闻巴扎已离京,他现在何处?”

    沙西勒厉声道:“老夫会告诉你么?”

    简松逸道:“如不相告,恐悔之晚矣!”

    沙西勒哈哈狂笑道:“简松逸,你虽武功甚高,却杀不了老夫!”

    简松逸笑道:“在下深知尊驾练就铜筋铁骨,只能伤你而无法杀你除害,但期以五日,在下必将你手刃。”

    碧眼蝠王沙西勒闻言不禁一呆,道:“你为何期以五日?”

    简松逸道:“五日之内在下若无法杀你,在下甘愿束手就戮!”

    “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沙西勒厉声道:“你别言而无信,失言反悔不管天涯海角老夫誓必取汝性命!”

    简松逸朗声大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下怎会反悔,不过你要取我性命亦属不易,不信你我不妨一试?”

    “好!”沙西勒语出掌出,横扫千军,劲风如潮。

    忽见眼前人影一花,简松逸身形顿杳。

    沙西勒不禁一怔,暗道:“身法好快!”猛觉身后逼来一股无形劲气将自己身躯不由自主送往左侧林中,骇然失色忙施千斤坠沉落。

    但已不及,人已堕向林中,但见林内一片白气腾腾,雾气弥漫,目力所及仅丈许远近。

    只听简松逸朗笑道:“沙西勒,你已身陷奇门遁甲中,以你之能当不难出困,在下有事不能与你所缠,五日期届在下在此相候,不过让你先瞧瞧你那五个高足命运!”

    沙西勒气极欲狂,循声扑去,身形落下更是云气郁勃,迷目惑眼,知旗门倒转,若盲目冲撞则宛如冻蛇穿霄般陷身难晚。

    这时,沙西勒顿时平下气来,潜悟这奇门遁甲方位,突感足尖触及一物,滚动绵软,凝目望去,赫然正是夜蝙蝠一伙人头。

    不言而知,除夜蝙蝠恺凡外,其余四人均遭了毒手。

    蝠王不禁心神猛凛,料想不到简松逸手段竟比自己更为狠辣,情不由己的心慌意乱

    口口口

    简松逸偕同小龙女陆慧娥紫凤司徒婵娟立在奇门禁制外面。

    紫凤司徒婵娟星眸凝视着简松逸仗剑向奇门禁制挥云疾划,口中念念有词,露出骇然神色。

    陆慧娥依声道:“司徒姐姐,你瞧他是施展什么邪法?”

    司徒婵娟不禁噗嗤一笑,道:“陆妹妹说的太不像话,正邪之间并无差异,若用得正则正,我看少侠是一种玄门正宗大法!”

    陆慧娥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只见简松逸收剑还鞘,道:“至少能困住沙西勒七日,我们走吧!”

    陆慧娥诧道:“为何须困住他七日,难道无法制伏他么?”

    简松逸长叹一声道:“沙西勒非但是西域第一高手,而且是护国军师,与明珠互通声气,只要他一声令下,我朝西陲即大军压境,从此多事矣,他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倘不能杀他侥幸免脱,犹则罢了,他若一死即将生变,是以在下非使他心服口服。”

    陆慧娥娇笑道:“此乃七擒孟获故智!”

    简松逸笑笑,低喝道:“走!”

    口口口

    荒野中

    地上分陈尸体多具,死状厥惨,不是腔裂颅断,就是臂腿拧折,为重手法震断心脉,口吐狂血而亡。

    尚有三四人正合力围攻着鬼影子阎白枫。

    阎白枫虽身获绝学,而对方也无一是泛泛之辈,击毙一人异常艰幸。

    联手合攻者三去其二,余下的却毫不畏死,出招狠毒,阎白枫似感真力不继。

    司徒白卓立在十数丈外,不言不语,目光凝视着鬼影子阎白枫。

    身后忽传来语声道:“庄主!”

    司徒白不禁面泛喜容道:“夫人,你又赶来了。”

    司徒夫人传声道:“恭喜庄主!”

    司徒白不禁一呆道:“我何喜之有?”

    “庄主解脱禁制就在片刻之后,不过”

    司徒白凝耳倾听其妻嘱咐之言,连连点头,眼中流露出欣悦神采。

    片刻,司徒白道:“谨遵夫人之命!”

    倏忽之间,司徒白脸上涌泛赤红如火,目中神光如电。

    鬼影子阎白枫已感真力微竭,忽觉精神一振,真力猛聚,知司徒白暗助自己,不由神威大发,身形飘忽之间,一掌猛望一人颈背按下。

    只听那人狂嗥一声,吭嚓微响,颈骨断拆,身形亦被撞出丈外横尸在地。

    其余三人不由心惊胆寒,但知逃亦无用,鬼影子阎白枫凶名久着,与他为敌的人,只要他要你死决然活不了,遂同仇敌忾,拚搏到底,或有活命之望。

    阎白枫感觉体内时盛时旺,不能源源不断收发于心,不由暗惊,偷觎了司徒白一眼。

    只见司徒白面色时而红光焕发,时而黯淡无神,知两人彼此息息相关,生死同荣,知如不痛施杀手及早除去三人,自己与司徒白必内伤沉重。

    阎白枫掌法忽变,倏地一掌击向迎面袭来之人。

    “叭”的一声大响,那人被撞飞了出去,胸骨根根断折,插入内腑,狂吐黑血,惨嗥声中堕地气绝。

    尚余下两人却视若无睹,奋力攻袭。

    此时什么阴毒暗器,鬼域暗算都无用,只有仗侍本身真实武功取胜。

    他们诧异司徒白何以不与阎白枫联手?否则再有十二人一样无幸,还是托大不屑参与,抑或另有隐情。

    迄至此际,不论死的还是活着之人,仍不明了出手与他们相搏之人是否为阎白枫?

    蓦地,司徒白忽双掌虚空挥出。

    阎白枫对敌一双江湖人物,突张口惨叫出声,身躯虚空弹起急漩,撞在树干上气绝丧命。

    阎白枫顿感疲软,如患重病初愈模样。

    司徒白面色苍白如纸。

    阎白枫走了过去,说了一个谢字,接道:“速离此处!”

    司徒白苦笑道:“无须致谢,为了阎兄也为了白某不得不如此。”说时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与阎白枫分服。

    阎白枫接过,却未服下,面现迟疑之色。

    司徒白冷笑道:“你以为强敌已除?未必,更有强敌相继而至,如不服下,先死的必是阎兄!”

    阎白枫闻言忙将丹丸咽下,道:“阎某并无有何畏忌,只是心想如何能避开强敌安然到达冷蔷宫。”

    忽闻随风送来一个阴沉冷笑道:“别做梦了,你们此生永无进入冷蔷宫的机会,老朽不愿乘人于危,不然方才早就现身了。”

    话落两条身影疾飘掠了出来。

    只见是两个黑巾蒙面老者,各穿着一袭宽大黑袍。

    阎白枫药丸入腹,只觉丹田泛起一股奇热,缓缓循着血行密布全身,精神倏感一振,沉声道:“两位是何来历?为何藏首缩尾?”

    左立蒙面老者道:“老朽两人舆二位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受人之托而已,是以不愿以真面目相见,不过二位只要能接下我们九招,立即挥面就走!”

    言毕,一双蒙面老者忽身形分开,各择阎白枫司徒白迎面而去。

    阎白枫呵呵大笑道:“尊驾真是快人快语,就这么办!”

    迎面老者忽出双掌,一式双风贯耳击向阎白枫而去,掌劲沉猛。

    阎白枫以鬼影子之名身法迅如鬼魅享譬江湖,原欲能避开对方九招就可罢手休战。

    那知对方竟算准了他避闪方位,拳式不变,无巧不巧地两拳击在阎白枫双肩上。

    咚的一声,阎白枫如中千斤,跃跃退了两步,立感气狂心逆。

    对方大笑道:“只闪不攻,你失算了,提防老朽第二招!”

    阎白枫已知自己失算,厉啸一声身形腾起飞鹰攫冤般扑出。

    叭叭两声脆响,阎白枫两颊又受了两记耳光。

    打得着实不轻,阎白枫牙血进溢口外,眼中金花乱涌,不由怒发如狂以大力金刚手法展出。

    九招转瞬过去,每一招阎白枫却扑了一记重的,尤其最后一招双掌击实在前胸?顿时踉跄倒撞出七八步方始停住,喉中一甜,喷出一股如泉鲜血。

    只听那蒙面老叟大笑道:“好,能接下老朽九招可算难能可贵,老朽言出如山,决不反悔,咱们走!”

    阎白枫神定目明,发现司徒白身躯靠着一株树干上,嘴角溢流鲜血,目光暗淡无神。只觉自己全身疲乏无力,血涌气逆,不觉凄笑了笑,缓缓走向司徒白身前。

    司徒白语声微弱道:“他说的一点不错,你我此是无望到达冷蔷宫了!”

    阎白枫不由呆立如鸡,双目发怔。

    司徒白叹息一声道:“你我内腑已损,决无力再战,亦无法行动自如,纵有仙丹妙药也要调息半年才可活命,阎兄倘不信,不妨试运真气瞧瞧。”

    阎白枫忙运真气一试,只觉体内剧痛如割,头晕目眩,不觉一股黑血夺腔喷出。

    司徒白亦轰然一声跌坐于地,闭目面泛凄然笑容。

    阎白枫强撑着剧痛,道:“司徒兄,你是如何了?”

    司徒白闭目不答。

    阎白枫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不支跌坐于地,凄然惨叫司徒兄。

    连唤了数声,才见司徒白缓缓张开两眼,微弱答道:“不要妄费心机了,你我偌大年纪死不为夭,死有何憾!”

    阎白枫嘴角咧了一咧,道:“司徒兄,是阎某先死还是司徒兄先死?”

    司徒白道:“谁先谁后还不是一样!”

    “一点活命机会都无有了么?”

    “阎兄还想活?”

    “阎某心有不甘!”

    司徒白缓缓立起,叹息道:“你我且离开此地,觅一隐秘之处藏身。”

    阎白枫似感精神稍振,道:“如此说来,你我还有活命希望!”独自站了起来。

    司徒白摇摇首道:“若静坐不动,调息养伤,或可苟延一月,倘心神浮燥,轻举妄动,最多可活一个对时。”言毕身形缓缓走去。

    此刻,阎白枫已然坚信司徒白之言无疑,默然无语随着司徒白离去。

    两人费尽艰辛,强支着伤势,才算觅获一处山洞。

    洞石大,尚有残存兽骨,几截焦紫灶坑,不言而知猎人留下。

    司徒白缓缓坐了下来,望也不望阎白枫一眼,闭目养神。

    阎白枫喃喃自语道:“阎某心有不甘死得不甘瞑目”

    司徒白慢慢张开双眼,道:“阎兄不要自欺欺人,有何不甘?你一生血腥双手,凶残暴戾,在你手中丧生之人他们都心甘,只有兄弟明知阎兄说的是何话,也唯唯喏喏当作信以为真!”

    阎白枫面现愧容,道:“行走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只怪阎某当初一念之差,误入歧途,这么些年来,阎某自信未向司徒兄说过一句假话。”

    司徒白道:“真的么?”

    阎白枫道:“一点不错!”语音虽微弱,但神情却斩钉截铁。

    司徒白淡然一笑道:“阎兄托兄弟前往冷蔷宫一行,所言一点没有欺诈么?”

    阎白枫不禁呆住。

    司徒白长叹一声道:“想不到阎兄临死还要找一个垫背的!”接着又摇首太息一声道:“倘兄弟所料不差,那长江镖局总镖头颜中铮必落在阎兄手中,可怜颜中铮至今尚把阎兄当作救命恩人为你冶剑。”

    阎白枫心神猛震,伤痛加剧,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凄然一笑道:“钦佩,我阎白枫自愧不如,阎某只是想司徒兄能去冷蔷宫一道,救出颜中铮及带走古剑,了却阎某心愿!”

    司徒白道:“只是为此而已?”

    阎白枫唉叹了一声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阎某的话句句是实,并无半点虚假!”

    司徒白道:“凡人生死,受之于天,若颜中铮命不该绝,当可得救,阎兄又有什么遗憾?”

    阎白枫摇首叹息道:“话虽如此,但谋事在人,许多事都是人谋不盛之故,阎某宁可毁了那柄剑,却不能眼睁睁地让颜中铮长埋洞中。”

    司徒白道:“这一切都晚了,兄弟只觉好困,倦极欲眠,阎兄,你感觉如何”

    阎白枫陡感眼皮沉重,体内剧痛突转麻木不仁,似失去感觉,呓语道:“我不能让他死”双眼合合如睡。

    倏地,数条身影疾掠入洞。

    为首者正是简松逸,虚空飞指点向阎白枫,分掌按在司徒白“命门”要穴。

    同入洞的是司徒老夫人及紫凤司徒婵娟,无影刀薛瑜神枪谷鸣四人。

    司徒白猛的身形撼震,似经自悉熬莫大的苦楚,额角爆出豆大汗珠,脸色灰白如纸,却闭目咬紧牙关。

    司徒婵娟眸中泛出忧虑之色道:“公子,我爹忍受得了么?”

    简松逸不答,目光沉凝,头上泛升白色热气,面色渐转火赤。

    薛瑜道:“司徒姑娘不用多问,勿使少侠分心,少侠用的是九转璇玑神功,炼化体内邪毒及伤淤,稍一不慎,恐误了令尊性命!”

    司徒婵娟不敢再问,望了望其母一眼。

    司徒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示意不能使简松逸分心。

    陆慧娥拉着司徒婵娟,悄声道:“司徒姐姐,我们且到洞外去,免得在此碍事!”强拉着走出洞外。

    洞外近处有御风乘龙符韶,七手伽蓝余凤叟及紫面韦护东方旭擒龙手陆慧干守护着。

    陆慧干发现二女走出,问道:“九妹,司徒庄主怎么样了?”

    陆慧娥小嘴一噘,道:“少侠正在为司徒前辈施法,现在尚不知哩,只不知尚要留下阎白枫性命为何?”

    余凤叟笑道:“阎白枫现在还死不得!”

    司徒婵娟诧道:“他为何死不得?”

    余凤叟道:“据少侠推测,那颜中铮总镖头现在冷蔷宫内一处秘室为阎白枫冶剑,还是颜中铮心甘情愿的!”

    “这又是为什么?”不但二女不知,连符韶东方旭陆慧干三人亦毫不知情,众人不禁夺口询问。

    余凤叟长叹一声道:“此乃少侠臆测之词,老朽亦毫无所知,昨晚蒙薛老英雄相告。”略一沉吟,又道:“少侠臆测颜中铮必身负重伤,奄奄身危,为阎白枫所救,带往冷蔷宫内,除阎白枫无人得知,连吕蔷蔷亦不例外,故颜中铮迄今仍认阎白枫乃救命恩人。”

    众人乃恍然大悟,认简松逸推测有理。

    余凤叟道:“颜中铮所居之处必已设下诸多恶毒埋伏,除阎白枫外,他人妄人必无幸免,故阎白枫托司徒庄主进入取出函扎及剑,一未提及颜中铮事,故司徒庄主认其中有诈!”

    陆慧干连连点头道:“陆某也认为其中有诈!”

    余凤叟道:“是否如此,尚得司徒庄主证实,也许阎白枫吐了真言。”

    符韶笑道:“少侠主意真高,不论如何须救出颜中铮,唯恐颜中铮不信救命恩人原是奸恶巨邪,业已飞讯去赣接颜总镖头幼子前来,必须留下阎白枫活命向颜中铮自吐真情。”

    忽见神枪谷鸣快步出得洞外,向司徒婵娟笑道:“令尊要见姑娘,快去!”

    司徒婵娟闻言芳心大喜,谢了一声,惊鸿般闪入洞内。

    只见司徒白神光焕发,目睹司徒婵娟进入,笑道:“娟儿,难为你了!”

    司徒婵娟情不自禁扑入其父怀中,娇声道:“爹,女儿无能,让爹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司徒白掌抚司徒婵娟云发,霭然笑道:“娟儿别胡说了,此乃爹自己甘愿,怨得了谁?如非你将秘笈内所载悉以相告少侠,少侠也无法悟出解救之法。”

    薛瑜道:“这些俱已过去,不要重提,请问庄主,阎白枫是否提及颜中铮事。”

    司徒白忙道:“他提及过,颜中铮现在秘室内为他冶剑!”

    无影刀薛瑜不禁呆住,诧道:“这怎么可能?”

    谷鸣道:“这有何不可能,颜中铮迄至如今,尚蒙然不知阎白枫底细。”

    薛瑜摇首道:“薛某是说司徒庄主与阎白枫心灵互受牵制,阎白枫身去淮河南岸,司徒庄主焉有不知之理?”

    司徒白闻言亦现诧愕之色,道:“一点不错,其中原因难解!”

    简松逸微笑不语。

    小龙女陆慧娥早随司徒婵娟之后进入洞内,娇笑道:“薛老,你真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这有什么好诧异的。”

    薛瑜忙道:“陆姑娘,请说说看。”

    陆慧娥笑道:“话要简短,一点就透,当时相救颜总镖头之人只是阎白枫替身而已!”

    “对,对!”薛瑜用掌击额,道:“老朽真个胡涂,怎么没想到这点!”

    司徒白恍然大悟道:“难怪劫夺长江镖局暗镖前往,阎白枫频频往返冷蔷宫多次,这一切都是预谋!”

    简松逸道:“阎白枫还要苏醒一次,司徒前辈,一切还是原样,使他不疑!”如此这般嘱请司徒白依计行事,言毕与老夫人薛瑜等人退出洞外。

    口口口

    鬼影子阎白枫似已醒来,用暗淡无神的目光望着司徒白,只见司徒白仍紧合着双眼,不禁暗叹一声。

    他只觉生平没有如此疲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不是不能说话,而是意识中不愿说话。

    他真个不愿说话么?

    不!

    非但愿,而且要倾吐后快。

    于是,他以微弱无力的语声唤了几声司徒白。

    好不容易,司徒白眼皮动了动,终于睁了开来,道:“阎兄,你不想以有限的一月养息忏侮,说话本是多余!”

    阎白枫凄然一笑,摇首道:“司徒兄,颜中铮如不救出,我怎能心安,与其苟活,反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司徒白道:“痴心梦想,徒乱人意,提他则甚?”言毕又缓缓逼合双眼。

    阎白枫道:“不!我非得赶返冷蔷宫!”

    司徒白眼也不睁,喃喃答道:“你去得了么?天意已绝,你为何尚要自欺欺人?”

    阎白枫有气无力摇首答道:“阎某句句实话,决无欺骗司徒兄之理!”

    司徒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睁目答道:“颜中铮于淮河南岸失镖,人为何落在你手中?阎兄并未去淮河南岸,又为何你说就你一人知情?颜中铮聪明绝顶,成名绝非幸致,他怎能至今毫无察觉受愚?”

    “在淮河南岸相救颜中铮之人乃是阎某替身。”

    “如此说来,除你之外,还有你那替身知情了?”

    “替身已死!”

    “杀人灭口?”

    阎白枫默然无语。

    司徒白太息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若颜中铮命不该绝,皇天有眼,冷蔷宫门下或能找来此处?阎兄当然完成心愿!”

    阎白枫不禁两行泪珠夺眶而出,道:“天啊!难道我阎白枫临死之前,就不能让我行一善举得能瞑目么?”喃喃如同呓语,弱不可闻。

    但,司徒白却听得清清楚楚,暗道:“看来是不假了,那简少侠委实料事如神!”遂拢合双目,佯装已然熟睡。

    阎白枫自知无望,感眼皮沉重,再度又昏睡过去

    口口口

    嵩山南麓,松形蔽空,流泉泻鸣,入眼碧翠。

    谷坳内有家猎户,土砖砌造,四合院子,虽不大却也能蔽风遮雨。

    院内鸡群咯咯争走觅食,墙外蓄有两只黄狗,想是发现有人行近,不住地狂吠。

    只见袁绶领着斧魔灵霄十数人慢步宛如常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红日虽已落山,但天色仍光亮可见景物。

    西天泛起一片流霞异彩,煦烂悦目。

    两只黄狗似畏惧巨若山神的斧魔灵霄凶恶模样,缩着尾巴避开,喉中尚发出狺狺低吠。

    斧魔灵霄道:“袁老师,此处就是冷蔷宫入口么?”

    “不错,冷蔷宫出入通口多处,在下费尽心机仅查明这一个地方!”

    “狗吠了很久,尚未见有人出来,设有埋伏在内。”灵霄目光炯炯道:“老朽之见不如先放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后再冲入冷蔷宫!”

    “人已搬走多时了,这座四合院子没有什么?靠山有一土窖,作为贮藏甘薯山芋之用,深入才是通往冷蔷宫秘径,歹毒险恶埋伏皆在其内!”

    “袁老师曾进入否?”

    “未曾!”

    灵霄略一沉吟,举掌一挥示意搜索。

    十数人纷纷扑入四合院中。

    鸡飞狗跳,十数人片刻即返,回禀屋中一切布设如常,却未见得有人。

    灵霄道:“袁老师请带路!”

    袁绶率先步向屋后靠山处,果见一土窖,外有木板作门,黑漆己斑斑剥-脱落。

    灵霄道:“就是这里么?”

    “不错!”袁绶答时伸手拉向木门铁环。

    窖门启处,只见窖内堵塞满满都是山薯。

    灵霄不禁冷笑道:“这那里是冷蔷宫入径,老朽不能受愚!”

    袁绶面色一冷,沉声道:“在下未说假话,信与不信悉听尊便?”

    灵霄面现踌躇之色,终于决定姑妄信之,示意随同前来之人道:“有劳诸位将窖内山薯搬出。”

    这些江湖人物纷向四合院扑入,找来箩筐铁铲,动作迅快,不清半个时辰,已将窖内藏粮悉皆清除。

    土窖深达七八丈,阴暗无常,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叭擦声起,暗中燃着一道熊态火焰,一人已拿起夜行火折。

    只听那人高呼道:“速报知灵老当家,此处果有一处门户通往冷蔷宫。”

    火光映射中,只见一道石砌窗门,上端石镌一只狼首,牙獠舌红,栩栩如生,一扇石门紧封闭合。

    土窖高度仅常人一般高,斧魔灵霄身形高大魁梧,弯腰弓背随着袁绶身后穿入。

    一至窖背近处,一扇石门竟然轰轰升起。

    袁绶不禁一呆,道:“灵老师,内中必有消息埋伏,进去凶险异常,在下并非胆怯,如陷灵老师诸位不测,在下愧疚难安。”

    灵霄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身在江湖,那有遇事畏怯之理。”

    “话可不是这样说。”袁绶道:“我辈虽是江湖中人,但江湖中人行事出手亦有目的,请问你我目的何在?”

    灵霄闻言怔得一怔,道:“袁老师有何目的?”

    袁绶微微一笑道:“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却并非妄逞匹夫之勇,一意孤行,须谋定后动,桂中秋虽与吴越有不共载天之仇,却与在下无丝毫瓜葛,如今吴越是否藏身或被困在冷蔷宫内,仅凭风闻,本难确定,此秘径出入之处亦是桂中秋见告才知,灵老师,若易身而处,是否能轻身涉险?”

    灵霄不由呆住,目光如炬注视在袁绶脸上,诧道:“袁老师,你真不是桂中秋么?”

    袁绶微微一笑道:“桂中秋仅与吴越结怨,他为何躲躲藏藏不敢见人?袁某现在此处,灵老师有那一点证明在下与桂中秋同为一人?”

    灵霄不禁语塞,悻悻一笑道:“老朽受桂中秋之托,但至今尚未与桂中秋谋面,袁老师说得是,一意孤行,误人误己,我等不如暂回从长计议如何!”

    蓦地,窖洞突撼摇不止,洞身轰然一声土石崩塌如雨。

    袁绶不禁大惊失色,喝道:“快进去!”当先窜入石门。

    他明知有险,不得不窜入石门内,否则必遭活埋无疑,灵霄等人亦慌不迭地纷纷窜入。

    霎那间,土石业已封堵在石门外,那道石门亦轰轰落下,伸手不见五指。

    灵霄道:“快亮火折。”

    一道熊熊火折升起,只见这是一间宽蔽石室,并无通路,四面严密封死,无异一座宽大的石棺。

    四壁多镌有一只石鲤,鲤口涔涔淌下一线流泉,附壁淌下,不闻声息。

    诸人不禁骇然变色。

    袁绶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竟死在此处?”

    灵霄冷笑道:“袁老师别泄气,容老朽劈开石门,将土石移置室内,众志成城,逃出当非难事。”奋力挥斧劈向石门。

    叮的一声,火光迸冒,仅裂下一块石片,薄如巴掌大小而已。

    袁绶目露忧容,只注视着鲤鱼嘴角涔涔细流。

    慢说是灵霄无法劈开石门,就是能避开亦须搬土费时,到那时候已遭灭顶了

    口口口

    紫竹云林,古柏参天。

    济世道院内传出啜泣声。

    厢房外木然卓立着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

    贺翼如丧考妣,哭着一张脸,目光沉凝着仰视屋外白云蓝天。

    麻天龙低声道:“贺兄,入内劝慰劝慰主母吧!”

    贺翼摇首苦笑道:“徒然受顿责斥,还不如不去,少令主委实刚愎自用,左右追魂虽命丧剑下,少令主却也受了反震之伤,主母怨气填胸,一股怨气就出在我等三人身上不可!”

    吕蔷蔷虽年近四旬,徐娘半老,风韵动人,却心狠手辣,动则非死即伤,冷蔷宫无不畏之如虎。

    骆席侵麻人龙闻言暗感悚然。

    麻天龙低声道:“少令主之伤就无法治愈么?”

    贺翼太息道:“少令主之伤比前两次更为沉重,昏迷不醒未见醒转,主母携带灵药亦未能奏效,试问主母能不伤心欲绝么!”

    忽闻一个低微语声随风传来道:“你主母单单伤心就好了,稍时出来你们不死也要断了一条胳臂,尤其是你,贺翼!”

    贺翼闻言大惊失色,喝道:“尊驾是什么人?”

    骆席侵麻人龙意欲扑出,为贺翼制止。

    贺翼悄声道:“道院四外密布卅六天罡,此人能潜入道院如人无人之境,一定是绝顶高手,不可造次。”

    吕蔷蔷已闻声走出厢房外。

    她果然不愧是当年绝色美女,杏眼桃腮,明眸皓齿,虽年近四旬,依然风韵妩媚,婀娜动人

    只见吕蔷蔷柳眉微扬,叱道:“贺翼,是什么人?”

    贺翼惶悚欲答,忽闻一个语声道:“吕蔷蔷,别为难贺翼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那性子终于害了你!”

    吕蔷蔷面色一变,叱道:“你是谁?为何鬼鬼崇崇不敢露面?”

    “吕蔷蔷,你仔细听听老朽语声就知道了,倘不得记忆,老朽现面又有何用!”

    吕蔷蔷只觉这语声彷佛从何处听过,但始终想不起来。

    语声又起:“自从你当了冷蔷宫女主人后,养尊处优已久,怎还记得起当年引你逃出火窖之人!”

    吕蔷蔷不由心神一震,愕然悟出当年如非此人出声指点逃路,危急时以无形真力送托逃开危却,故阎白枫发现及时相救逃出虎口,不禁欣然唤道:“原来是前辈,但望现身一见,容晚辈拜谢救命大恩。”

    “不容见了。”只听太息一声道:“当年老朽见你姿质甚好,又是投缘,不觉起下收徒之心,带回而去磨练你先天意根气质,不料阎白枫对你情有独钟,至是放弃了收徒之念!”

    吕蔷蔷道:“前辈,请指点晚辈一点明路,晚辈永铭大德!”

    “听老朽之劝,带走三十六天罡,免得自取杀身之祸,最好不要返回冷蔷宫,你还有安身下命之处。”

    吕蔷蔷检衽一福,目露忧急之色道:“晚辈遵命,只是夫君阎白枫及小犬阎玉性命堪虑,晚辈不能撇下不管!”

    “这个你放心,如不撇下徒增他们性命之危,阎白枫近年来已有忏悔之心,甚少为恶,但孽重难返,该有牢狱之灾,决死不了,至于阎玉暂时留下,三月后包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儿子,不过终身不能再习武了!”

    吕蔷蔷望空一福,道:“晚辈遵命,这就率领属下离去,永不再返冷蔷宫。”

    “还有,阎白枫托你保管一本小册,请交与老朽,望空一掷即可!”

    吕蔷蔷知冷蔷宫从此土崩瓦解,不禁暗叹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手掌大小铁匣掷空飞起无踪。

    厢房中突奔出六个婢女,慌慌张张,面如灰纸。

    吕蔷蔷低喝道:“你们为何慌慌张张?”

    其中一个年长女婢道:“主母,少令主躺在榻上,一晃眼便失去踪影了!”

    吕蔷蔷心知阎玉被那位隐形老前辈带走,面色一寒,叱道:“你们没听见我在外面与人说话么?”

    “婢子们没听清楚!”

    吕蔷蔷娇喝道:“走!”

    口口口

    吕蔷蔷等离去后,济世道院内束厢房中火光一亮,已燃着了一盏油灯。

    一张白木方桌旁,千面佛蒲敖与一霜眉银须宛如南极仙翁的老叟相对而坐。

    杨上正是熟睡不醒的阎玉。

    两人相对而饮,菜肴三四碟。

    老叟笑道:“小弟生平仅受过蒲兄与吕长风两位大恩,不得不从”

    蒲敖道:“这些过去的事提它则甚,蒲某此次相阻为防贤弟身败名裂,并非施恩索报。”

    老叟面色微变,道:“蒲兄说得未免太离谱了!小弟纵技不如人,也不致落得身败名裂!”

    蒲敖道:“贤弟请勿动怒,待破了冷蔷宫救出颜中铮后,愚兄为贤弟引见几位小友,他们虽年岁甚轻,贤弟见了定喜爱异常。”

    话一点就透,老叟目泛惊诧之容道:“听蒲兄话中涵意,莫非这几位小友俱武功上乘么?好,小弟到要见见,蒲兄夸赞一定错不了。”

    蒲敖笑道:“定然错不了,有位小友身负绝学,你我不能望其项背。”

    老叟双目一瞪,道:“夸大其词,小弟不信!”

    蒲敖微微一笑道:“至少解救阎玉,他能你就不能!”

    老叟佯怒道:“蒲兄不要把那位后起之秀捧得上天去了,要知姜是老的辣,小弟却是不信!”

    “闲话少提,喝酒要紧。”蒲敖举杯相敬,道:“来,咱们痛饮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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