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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衫文士负手凝立在瀑源之上,那如雷瀑声在他耳中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那眼中泛出惘惑神色。

    他一路尾随端木驿与葛扬深入雪峰山,端木驿与葛扬突告消失,以他的脚程竟追不上赤兔马,而赤免马又是他自己一手调教赐给仇宗胡的,真是匪夷所思。

    更惊奇的是在雪峰山中奔行了甚久,竟未遇上一个霓裳公主手下,这一点,令他不胜迷惑。

    他卓立在此不知多少时刻,思解不透紫府奇书为何吸引如许武林高手舍死忘生而梦欲攘得,百年前震动武林公案虽流转至今未衰,但无人目睹。

    要知江湖传闻来免夸张,人言人殊,最后与事实离谱太远,不啻霄壤之别。

    一念至此,他自问那紫府奇书内,武字真是旷绝古今么?只怕未必。

    突闻峰底起了一声长啸,那如雷瀑声竟掩没不下,不言而知是一武功极高之能手发出,不禁一怔,垂眼下视,但见一条人影徘徊于瀑浑之侧。

    他心念疾转,腾身一纵,如一头蓝鹤般电射飘落于那人之后,定睛望去,认出是南荒一剑雷鸣霄,朗笑一声道:“雷老师?”

    雷鸣霄如受雷掣,疾转过身来,旋着双目,面色不胜惊诧道:“尊驾是”情不自禁身形望后退去。

    蓝衫文士微笑道:“雷老师无须吃惊,兄弟并无相害之意,你我神交已久,只是缘悭一面,兄弟此刻也无须隐讳真实来历,雷老师谅耳闻武林中有一夺魄郎君巫翰林么?”

    雷鸣霄目中顿泛出骇然神光,道:“原来尊驾就是誉满江湖的巫大侠。”

    巫翰林微微一笑道:“不敢,怎及得雷老师威震天南,领袖一方。”接着又道:“雷老师为何发出长啸。”

    雷鸣霄道:“不敢相瞒,雷某与一友人同行,半个时辰前突告分散至今未见形影。”

    巫翰林笑了一笑道:“两人同行,同伴失踪雷老师竟未曾察觉么?”神色之间似不信雷鸣霄之言真实。

    雷鸣霄道:“若在平时委实不能置信,但今日却又不同。”

    巫翰林诧道:“有何不同了?”

    雷鸣霄道:“雷某发现前路一条人影,身法奇快,雷某只道是霓裳公主手下,遂施展八步赶蝉轻功追蹑其后,相距颇近,竟非雷某所料。”

    “那人是谁?”

    “金面人!”

    巫翰林只觉心神一震。

    雷鸣霄又道:“雷某四面一望,却不见人赶来,立即拔上树梢,那知树下又是一拨武林能手疾掠而过。”

    “雷老师可瞧出是何来历?”

    “金天观主等人。”

    只听雷鸣霄叹息一声道:“雷某之友系兰州名武师扬震春,与金天观曾结过梁子,如非金天观主所害,岂能无故失踪,是以金天观主等人疾掠过去后,立即跃下朝来路寻觅”

    “可找出尸体么?”

    “未曾,却无意窥听得田雨苍两名党徒说话,说是金狮毒爪商六奇命田雨苍率领属下顶尖高手奔来雪峰取霓裳公主紫府奇书。”

    巫翰林冷笑道:“霓裳公主潜迹所在未知,他何能到手,这不是痴心梦想么?”

    雷鸣霄道:“田雨苍为人持重,先派数名手下窥探霓裳公主潜迹之处,一丝端倪尚未索得”

    言尚未了,雷鸣霄已自朗声大笑道:“雪峰山脉横插三湘,广达千里,峰峦涧谷下不万计,霓裳公主潜迹之处不过弹丸之地,试想你我那能找得出。”

    巫翰林沉声道:“那么他们为何探出?”

    雷鸣霄目露惊诧之色道:“怎么巫大侠尚未闻悉此事。”

    巫翰林目睹雷鸣霄神色不似虚假,怔得一怔,道:“恕兄弟不解雷老师话意。”

    雷鸣霄略一沉吟,道:“商六奇已擒住霓裳公主族叔端木驿,在灵台毒刑逼供,端木驿受刑不过说出霓裳公主住处,所以商六奇命田雨苍赶来雪峰大举追袭,田雨苍为恐端木驿虚诳,先出一拨手下探明虚实。”接着又道:“端木驿隔禁云台淮阴武林中人多知此事,巫大侠竟无耳闻,宁非怪事!”

    巫翰林面色一红,道:“兄弟亦有耳闻,只认是空穴来风之词,或是商六奇别有用心,转移视听,以解云台倒悬之危。”

    其实,巫翰林口是心非,那有不知情之理,只是无从知悉霓裳公主潜隐之处罢了。

    雷鸣霄笑了一笑道:“据该两匪徒说,田雨苍率领爪牙明晨由鲤鱼峡侵入雪峰,不言而知霓裳公主潜隐之处必相距鲤鱼峡不远,是以雷某发出啸声,万一扬震春未遭毒手,只是迷失方向,他必循啸声寻来可同往鲤鱼峡。”

    巫翰林略一沉吟,道:“鲤鱼峡座落雪峰何方,雷老师可知情么?”

    雷鸣霄尚未答言,蓦闻不远处数声阴森的冷笑相继传来,寒冰澈骨。

    巫翰林与雷鸣霄心头一震,转面望去,只见金天观主雷震子及广明法王等十数人立在四五丈外。

    雷鸣霄道:“金天观主有何事指教!”

    巫翰林冷笑道:“雷老师,咱们与他河水不犯井水,理他则甚。”

    金天观主冷冷一笑道:“恐怕你们未必如愿。”

    巫翰林沉声道:“如此说来,非你金天观主不可了。”

    金天观主冷笑道:“语云盛满之功,常败于细微之事,贫道虽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

    雷鸣霄道:“这话近于敲诈。”

    蓦地——

    金天观主身旁紧立着一个道者,突然一个虎跳而起,发出一声怪叫,跃起三四丈高,却又断线之鸢般轰隆摔在岩上,已是七窃溢血,横死在地。

    广明法王不由面目笼上一层杀气,厉声道:“原来尔等尚布有伏桩,啸声诱引贫僧等来此,意欲一网打尽。”说着双袖倏地一卷,猛向蓝衣文土疾拂而出。

    袖出罡风,势如排山倒海,力逾万钧,木折石飞,尘砂漫空。

    巫翰林冷笑一声,双掌平胸推出。

    一声惊天巨响,两股劲力相接,巨风四旋,巫翰林兀立如山,广明法王身形撼摇了两下,退了半步。

    显然广明法王较巫翰林艺逊一筹。

    广明法王脸色一变,喝道:“施主是何来历?”

    巫翰林冷冷一笑道:“老朽巫翰林。”

    此言一出,无异惊天雷震,金天观主面目突变,暗道:“果然是他!”

    他深知巫翰林往年习性,一经为仇,如附骨之蛆一般,不死不休,到不如先发制人。

    夺魄郎君巫翰林话声方落,金天观主即双剑离鞘而出“指天划日”、“星河垂钓”两式出手。

    这两式乃金天观伏魔剑学之绝技,两道长虹飞起,嘶嘶破空,剑尖震出数点寒芒袭向巫翰林胸前重穴,剑罡如山压下。

    西天目广明法王也不怠慢,电闪欺身,双袖疾拂巫翰林胸后,成为夹击之势。

    其余群邪身形纷纷扑出,合击雷鸣霄。

    山石之后突掠出一个魁梧大汉,手持金刀,大喝道:“雷兄,小弟来了。”说时刀光电奔,震起满天刀影攻向群邪。

    夺魄郎君巫翰林不愧为世外巨凶,掌指并用,均是精奇奥绝招式,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只觉遇上一重无形韧刀,剑袖均被反震荡了回来,不禁暗中惊骇。

    巫翰林出招似缓实速,奇奥莫测,暗劲如潮,汹涌紧迫,错非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两人是无法相抗。

    虽然表面上看来,无分轩轾,金天观主双剑长虹惊天,寒星漫空,广明法王流星双袖势如排山倒海,但巫翰林每出一招,一僧一道势必连换三式才能化解开来,竟是愈来愈强,招式愈来愈奇奥难测。

    金天观主与广明法王同萌退身之念,但巫翰林掌指发出刚劲绵柔两种潜劲犹如束身之丝,绊身难脱,退身之念既难,仅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猛听雷鸣霄一声大喝,身形拔起,一剑疾挥而下。

    蓝虹闪得一闪,一名瘦小道人为剑芒卷体而过,左臂离肩飞起,血涌如注中发出一声凄厉惨嚎昏死在地。

    与雷鸣霄并肩出手的大汉见雷鸣霄伤得一人,不禁神威大振,金刀攻势凌厉如山,破空啸风之声刺耳,左手扣满大把钢针,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

    群邪均是江湖顶尖高手,掌击刀撞,将之悉数磕飞了开去,大喝道:“朋友,你这是找死。”围攻而上。

    雷鸣霄身形落地,道:“扬兄,咱们退!”

    两人猛地穿空拔起,向峰下电泻落去。

    巫翰林见雷鸣霄二人退走,无心恋战,左掌一挥,右手五指向金天观主左剑攫去。

    招式奇奥无匹,金天观主只觉一股绵柔劲力搭上剑身,心中一凛,巫翰林五指奇快如电,一把正扣着剑身,大喝道:“撒手!”

    金天观主只觉腕脉巨震,虎口欲裂,闷哼出声,五指松开,长剑立时被夺出手外,右剑亦被巫翰林一掌之力荡了开去。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眼间事,金天观主左剑被夺出手外之际,广明法王双袖卷出一片折山填海巨飚袭至。

    只听巫翰林哈哈一笑,将夺来金天观主手中长剑脱手送出,一式“长虹贯日”奔掣射向广明法王胸前飞袭而去。

    剑势如脱缰之弩,奔厉无俦,力道之劲,无与伦比。

    广明法王只觉一缕寒劲如割侵胸,眼前碗大剑花眩目,不由一凛,庞大身形疾望左斜坠了下去。

    一声裂帛响音,广明法王右胁僧衫被长剑插入,洞穿一孔。

    巫翰林长剑出手,立即潜龙升天拔起,曳着一声哈哈长笑,弹丸飞泻坠向峰底向雷鸣霄二人追去。

    笑声未绝,人影已杳

    雪峰山中,魑魅魍魃,白日现形,却在一处僻径山道上,现出三女一男身法如飞,弹丸起落,望一座高耸入云,峰顶而去。

    正是那冯紫萼郑品梅端木文兰及面目丑陋的吕松霖。

    四人均是轻功高绝,片刻时分已登上绝岭,只见峰峦起伏,宛如海潮叠浪,烟凝紫翠,风云如常,天风狂劲,衣袂飘飞,景色极为佳绝。

    吕松霖立在绝岭游目四望,只觉侧身天地,独立苍茫,渺小得可怜,不禁感慨于胸,倏而转念朗笑道:“到处高山如旧识,此间风物属诗人。”

    端木文兰嗔道:“别酸啦!快走吧!”

    四人奔行若飞,转过两处山脊,迎面只见一座奇峰入云,峭壁千仞如堑,挡住去路,冯紫萼娇笑道:“到啦!”

    吕松霖不禁一怔,只见堑壁十丈之上岩石天生有一裂缝,仅两尺许宽,为藤蔓遮蔽,如非留意察视,还无法发现出来。

    藤蔓突然一动,两条俏巧身影闪出,纵身掠落,突如电泻落下,正是霓裳公主随身两婢,贝齿展露,嫣然笑道:“三位姑娘回来啦!”

    冯紫萼道:“凤妹桂妹你好,我们离山期间,诸多琐务有劳费心,愚姐三人就此相谢。”

    那名叫凤儿青衣美婢,道:“冯姐姐别这么说,这是份所应为,不要折煞了我们。”口中答话时,眼光却落在吕松霖面上,微带惊愕。

    端木文兰道:“姐姐是否现已坐关,不知尚可见面么?咳,我有许多话与她倾诉。”

    凤儿摇首笑道:“前日还可见面,昨晨老爷子安然返山,她就无外务烦心,进人死关潜学了,我两人只有外洞守护。”说着目注吕松霖道:“此位是谁?”

    端木文兰道:“是老爷子新收得意高足。”

    吕松霖易容与前均所不同,两美婢上前盈盈一福。

    凤儿又道:“群邪日来窥伺侵扰,但雪峰广袤千里,辽阔险峻,此处与总坛极为幽秘,安于泰山,但内有隐忧,令我不胜耽心。”

    冯紫萼诧道:“凤妹妹,你所说的内忧,指的是谁?莫非指的是龙首二霸、祁连双怪等人么?”

    凤儿摇首低声道:“我指的是姬鸣皋,自三位姑娘走后,公主又须潜修武学,他大权独揽,发号施令,鹰扬拔扈,老爷子昨日返回后,形迹显得特别可疑。”

    郑品梅冷笑道:“这点凤妹妹不用担心,公主素有知人之明,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姬鸣皋包藏祸心,谅公主有万全之计。”

    突然峰侧绝壁悬崖之下冒起一条身影,凌空一翻飞落在三女之前。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来人正是姬鸣皋,向三女抱拳一笑道:“三位姑娘也赶到了。”

    冯紫萼道:“姬老师,群邪侵犯本山情形如何?”

    姬呜皋道:“此事已有万全之计,无须姑娘费心,姬某受帮主知遇之恩,敢不竭力图报万一。”

    话答得不卑不亢,冯紫萼虽欲发作而无词可藉,只柳眉耸一耸,暂且按怒于胸。

    端木文兰道:“老爷子呢?”

    姬鸣皋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与雷大侠在饮酒对奕,外事不问,托付与姬某全权处理。”说时忽冷哼一声,双掌平胸推出,人如脱弦之弩般向吕松霖扑去。

    势子劲急,出式更快,他这突如其来举动会五女芳心大惊。

    蓦闻吕松霖一声长笑出口,只见姬鸣皋身形倒撞了回来,脚尖一沉,点地驱空拔起。

    吕松霖笑声未绝,两指疾伸,虚空点出,一缕劲风破空袭向姬鸣皋腰眼气穴。

    姬鸣皋半空中只觉腰眼一麻,闷嚎出声,如断线之鸢般摔落下地,腕骨被震断,鲜血在嘴角溢出,神态狰狞骇人已极。

    他乃少林叛门俗家弟子,由于心机太深,偷学得少林绝艺十之七八,为掌门人知悉,大怒欲将他执法问罪,不过他得知风声,事先逃去,掌门人只得置之不问。

    方才出掌猝袭吕松霖是佛门降魔掌力,无坚不摧,威力绝伦,姬鸣皋自负他一身内外武功已臻化境,雷霆一击,不惧吕松霖不丧命掌下。

    那知吕松霖武学旷绝,出他意料之外,非但双腕震折,乾天指力使他功力全废。

    此刻,吕松霖瞑目调气归元,顷刻睁目走向姬鸣皋身前,沉声道:“姬鸣皋,在下钦佩你眼光锐利,竟然辩识无差,但你大意了一点,芙蓉山庄时在下就料你居心叵测,城府深沉,虽托庇在七星帮内,但难久屈人下,是以在下在此安了几着稳棋,你的一举一动无不有人报与在下知道。”

    姬鸣皋惨笑一声道:“阁下岂可成败论英雄,双雄相拼,必有一伤这些话本属多余。”

    吕松霖朗笑一声道:“在下要叫你死得心服,话自然要说得清楚点,你万没料到端木老爷子可在云台安然无恙转返,你那祸心不得不及早发动,更未及料在下适时赶到。”

    端木文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松霖道:“他欲破关而入,挟持公主他去,胁迫公主讲解紫府奇书。”

    端木文兰闻言不禁怒火上升,一掌倏地向姬鸣皋按去。

    吕松霖迅如电光石火右臂一探,扣住了端木文兰腕脉穴道,微笑道:“此人还有用处,岂能杀却。”

    端木文兰悻悻骂道:“便宜了他这恶贼。”

    凤儿桂儿从冯紫萼口中问出吕松霖究竟是谁,走了过来,嫣然含笑,盈盈拜了下去,道:“原来是吕少侠,恕婢子不知,多有失礼。”

    吕松霖含笑扶起,向凤儿说道:“有劳姑娘领在下前往总坛。”

    凤儿道:“婢子遵命。”

    吕松霖随着凤儿飘然离去。

    雪峰青岭毓秀,其中不乏仙灵所居秘府石穴,距七星带总坛不远,云封幽谷中有一石府,因整座山岩均为云母石,是以内洞光明如镜,大小五间,一应陈设俱全,壁顶均嵌有龙眼大明珠,吐出柔和的光辉。

    朱玉琪一卷在握,斜倚在石榻上观读,依然男装打扮,但玉容清减,眉峰虽舒。

    霓裳公主对她却另眼看待,用尽手法无法恢复朱玉琪武功及骨骼瘫软,仅使手足能行动自如,但不能持久。

    朱玉琪滞腹辛酸,一腔忿怨,却无处倾诉,似一支画眉鸟,局限笼中飞翔乏力,憔悴惆怅。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来时希望及报复之念渐已幻灭,居此斗室中,连思想均变得有点狭隘,仅冀求与常人般生活,无忧无虑,与世无争。

    但光阴如白驹过隙,日复一日,希冀于时日俱逝,于今虽说开卷有益,但撇不开烦恼与幽怨,目光落去只是一页白纸。

    突然——

    耳闻一声:“朱贤弟!”

    她猛感一怔,只觉口音甚熟,放下书卷,目光落向外室,只见一个面目丑陋之青衫少年含笑立在门外。

    朱玉琪身躯一阵撼震,面色大变。

    因她在此仅霓裳公主及看护照应自己的一个稚龄女婢知道,眼前此人,不言而知是外来凶邪,意图向自己不利,忙伸手握着一柄解腕小刀,叱道:“你是何人?”

    青衫少年伸手扯下面具,显出星目隆准,丰神俊逸的吕松霖。

    吕松霖微笑道:“贤弟竟连愚兄的口音都听不出了。”说时,身形缓缓走向榻前。

    朱玉琪几疑是梦中相见,不信它是事实,星眸中露出迷惘之色。

    但,这并非梦中。

    候吕松霖踏近榻前,朱玉琪顿忘却自己是女扮男装,喜极忘情,两臂张开,扑入吕松霖怀中,娇呼一声道:“吕兄!”

    不由自主地伏在吕松霖怀中嘤嘤啜泣,似巫峡猿啼,令人为之心酸。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贤弟不可自苦如此,谅灾厄已满,此后一路顺境。”

    朱玉琪猛觉自己失态,快松臂推开吕松霖,红霞涌上双靥,娇羞不胜道:“真的么?吕兄请带我离去,赶往伏牛峡,恳求恩师恢复小弟武功?”

    吕松霖道:“贤弟不知恩师也在此么?”

    朱玉琪惊喜莫名,道:“吕兄快带小弟去拜见他老人家?”

    圣手韩康卢燕与朱玉琪并未有师徒之情,亦无传艺之恩,仅有疗伤之德。但朱玉琪一缕芳心深系在吕松霖身上,非君莫嫁,终身暗许妻随夫称,理所当然之理。

    吕松霖微笑道:“贤弟休要急着离去,此处安于泰山,恩师暂不能相见,他老人家虽有圣手韩康,却治不了贤弟之疾”

    朱玉琪闻言不由心神一震,道:“小弟之疾看来是无可救药的了。”说着星眸中一红,珠泪盈眶,禁不住断线般流下。

    吕松霖笑道:“愚兄尚未说完,贤弟就伤心起来了,究竟是女流之”

    朱玉琪叫道:“什么?”

    吕松霖一时说漏了口,不禁愣住。

    朱玉琪见吕松霖尴尬神情,噗嗤一笑,泪靥生春,分外动人,低声说道:“听吕兄口气,必然治愈有望。”

    吕松霖点点头,答道:“解铃还是系铃人,桑云英已赶来雪峰途中。”

    朱玉琪一听桑云英之名,不禁面色一寒,怒道:“小弟不愿见她,烟视媚行,冶荡无耻,吕兄怎么遇见她的。”

    吕松霖知朱玉琪心怀怨毒,桑云英几乎误了她的一生,微喟一声道:“贤弟不可错怪了桑云英,她虽是表面上纵情放荡,其实冰清玉洁,桑云英又深爱着贤弟,为了贤弟失踪,每日歉疚自责,以泪洗面,千方地探访贤弟的下落”

    朱玉琪双手掩耳,道:“小弟不要听。”

    吕松霖慨叹一声道:“自贤弟离了伏牛峡,小弟回转恩师处,得知贤弟的行踪,于是”

    他滔滔不绝说出,此行经过,丝毫并未隐瞒,随即长叹一声,接道:“桑云英痴情得可怜,贤弟你难道是铁石心肠么?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朱玉琪红涨着脸,嗔道:“吕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

    吕松霖道:“这个愚兄早就知情,但桑云英却为贤弟玉树丰神,潇洒风流而情有独钟,愚兄到有一个双全齐美之法,不知”

    朱玉琪白了吕松霖一眼,道:“得陇望蜀,你们男子最不是好东西。”

    吕松霖玉面一红,摇首笑道:“贤弟误会愚兄之意了,愚兄尚未享齐人之福,目前已感焦头烂额,无法应付,愚兄是说将桑云英撮合于小叫化稽康,贤弟不知意下如何?”

    朱玉琪微微一笑道:“这个小弟管不着。”

    忽闻洞外传来葛扬语声道:“吕少侠在么?”

    吕松霖闻声一怔,疾将面具带上,道:“桑云英已至,贤弟切不可自误。”匆匆外出。

    一踏出洞口,即是凤儿陪着葛扬及桑微尘父女谈话,立即抱拳笑道:“桑老师真是信人。”目光忽落在桑云英手上。

    原来桑云英手握着一株紫红色异草,叶如龙须,顶端结有一颗橙黄果实,清香扑鼻沁人肺腑。

    桑云英玉容憔悴,强作笑容道:“吕大侠,不料雪峰中竟有一株治朱公子之疾灵药,小女子顺手采来,请问朱公子在么?在其灵效未失时眼下立即痊愈。”

    吕松霖忙笑道:“朱贤弟现在内洞,姑娘可清入内,恕在下不奉陪了。”

    桑云英谢了一声,缓缓步入后洞。

    吕松霖叹息一声道:“葛老师请代在下作陪,在下现去恳求端木老爷子来此取出桑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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