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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吴宝廷不禁失色大惊道:“如此小侄之来,定非为红石谷引来一场血腥浩劫,如有不幸小侄则百死莫赎。”

    蔡尚庆呵呵大笑道:“老朽年逾古稀,就死不远,死复何憾,贤侄此话休提。”

    祝长卿已睁目醒来,眼前景物令他微微惊愕,但他究竟是学养功深,随即已明白过来,面露霭然笑容。

    蔡尚庆抱拳一揖道:“草民蔡尚庆拜请祝大人金安。”

    祝长卿立时趋前相对一揖,答道:“兄弟乃致仁官员,万不敢庄主以大人相称。”

    彼此寒喧了数句,蔡尚庆已摆下两席丰盛酒宴与祝长卿等一行接风。

    酒宴之间,厅外忽奔入一个少年,道:“禀谷主,谷口外现有大内鹰爪琵琶阴风手汤筱岩立等谷主回话。”

    蔡尚庆沉声道:“知道了,说老朽出迎。”

    少年汉子倏地转身望外奔出。

    南宫秋柏立起道:“在下与庄主一同出迎。”

    同席秃顶瘦削蓝衣老叟霍地离座,微笑道:“老朽亦愿同往。”

    蔡尚庆微笑道:“有两位同行,是再好不过。”说着与祝长卿道:“暂时失陪,草民出去就来。”

    不待祝长卿答话,与南宫柏秋秃顶老者随出厅外,奔行如风赶至谷口。

    只见谷外并立着七口外汗血名种追风黑驹,骑上端坐着神态骠悍黑衣清廷卫士,为首者是个额生赘庞,面色黝黑,五旬上下,目光阴冷老者。

    蔡尚庆两道白眉一转,堆上满脸笑容,抱拳说道:“汤大人,老朽出迎来迟,望乞海涵,请至寒舍一叙。”

    汤筱岩道:“岂敢,适才汤某见得贵谷发出旗花,想必沈贤弟发出,怎么未见,谷主擒住狗官其功非小

    蔡尚庆微笑道:“沈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离开敝谷,老朽亦曾发现谷外旗花,并命人去谷外搜觅他们一行下落,只是一场扑空,谅逃去已远。”

    汤筱岩不由脸色一沉道:“蔡谷主恐言不由衷,分明狗官落在贵谷,沈贤弟谅已遭毒手,若不献出狗官,红石谷立时玉石俱焚。”

    南宫柏秋冷笑道:“汤大人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有失武林高人气度,如不见信,不妨请入谷内搜觅便知端的。”

    汤筱岩闻言大怒,杀机毕露,却为南宫柏秋之言顶塞,一时之间,无词相答。

    蔡尚庆望了南宫柏秋一眼,道:“贤弟岂可失礼于汤大人。”随即与汤筱岩连连打拱,呵呵一笑道:“老朽语语是真,望汤大人见信。”

    汤筱岩满脸怒容道:“既是如此,汤某暂且别过,俟与沈贤弟相见后再来拜望,但”

    说着伸手一指南宫柏秋,厉声接道:“此人狂妄无礼,如不略示薄惩,日后更目中无人了。”

    话音方落,两手拾指拂向南宫柏秋而去。

    指风划空锐啸,阴寒砭骨。

    强风吹在南宫柏秋身上,只衣袂瑟瑟飘舞,南宫柏秋面上神光湛然,微笑道:“恃强胡行,阴手伤人,在下容你不得。”说着手腕倏地一翻,扬手挥出。

    只见汤筱岩身形微微撼震一下,面色一变,立时转过马头率着六骑疾奔如飞而去。

    南宫柏秋向蔡尚庆微笑道:“迟早汤筱岩必与谷主为仇,何不趁早解决,只要我等不走露风声,他心急追踪,当知难而退,看来今晚汤筱岩必大举侵袭。”

    蔡尚庆微笑答道:“大侠睿智绝伦,料事如神,老朽何幸得聆教益。”

    秃额瘦削老叟忽道:“大侠可是本姓南宫。”

    南宫柏秋不禁一怔,道:“正是。”

    秃额老叟闻言大出意料之外,呆了一呆,目露诧容,赧然笑道:“老朽楼三秀,原在九结丐帮,如老朽所料不误,大侠是否当年的吕”

    南宫柏秋脸色不禁大变,忙道:“不错,在下曾闻拜弟稽康探及楼老师大名,不料在此得见。”

    楼三秀惊喜与兴奋已极,伸腕一把抓住南宫柏秋手臂,低声道:“老朽有事要与大侠商议。”拉着急行如风而去,竟撒开蔡尚庆于不顾。

    两人一阵急行,转眼到得一间小楼傍背山百竹,幽静宜人。

    楼三秀道:“南宫大侠半年无故失踪,稽小叫化忧心惶惶,不可终日,近日武林之内将生大变,老朽托迹于红石谷亦本此因。”

    南宫柏秋正是吕松霖,闻言忙道:“于今稽贤弟何在,楼老师可知其下落么?”

    楼三秀不禁一愕,道:“怎么大侠尚不知情么?”

    南宫柏秋黯然一笑,摇首表示不知。

    楼三秀长叹一声,道:“容老朽细叙,望大侠再勿袖手不顾。”方欲说话,忽的面色一变,同向楼外,喝道:“什么人?”

    楼外应了一声:“是我。”

    一条人影疾如流星穿窗掠入,现出吴宝廷。

    楼三秀含笑道:“请坐!容老朽先叙衷曲!只听楼三秀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雪峰生变,同时云台商六奇亦遭制伏,掳谓主其事者名唤叶超尘,但武林中并无知叶超尘来历之人,金狮毒爪所攫有紫府奇书附录不言而知沦入叶超尘之手。

    稽康与苗冬青等群雄自吕松霖去雪峰后,庄宅之外频频发现形迹可疑之蒙面人物,企图侵犯宅内。

    小叫化年少好事,约司徒青雷等人故意找上较量,发现蒙面人物个个身手奇诧高绝,险些丧命,返回宅中,经苗冬青思忖,已料知本宅势危如同积薪欲焚,忙策划退出此宅。

    果然,他们撤出五里之外,只见宅院已成一片火海,不禁骇然,经苗冬青才智,得以擒住一蒙面人,严刑逼供出奉了叶超尘所命而为,亦知叶超尘分施魔爪攻向云台雪峰,志在紫府奇书,但此人不知叶超尘来历,更未见过叶超尘本人,只知他身手旷绝。

    是以小叫化稽康偕同风尘三侠赶奔雪峰,却不料雪峰已生巨变,大侠夫妇不明下落

    南宫柏秋面若凝霜,眉峰浓聚。

    吴宝廷张口欲语,倏又忍住

    楼三秀喟然长叹,又道:“怎知叶超尘接着分向各大门派伸出魔爪,意欲控制各大门派遂其霸尊武林之念,首当其冲的就是老朽九结丐帮与武当玄门,不知如何,两派掌门自动慑伏听命与叶超尘,不敢稍有忤,老朽机警,逃离总坛改为俗装,途中遇着小叫化稽康”

    南宫柏秋忙道:“他们现在何处,向楼老师说了什么?”

    楼三秀道:“稽康说他们现避居括苍之南千丈崖,四出寻觅大侠下落,现叶超尘已江湖黑道帮派一网罗制伏,势焰炙手,少林、昆仑、峨嵋沦入魔手之下当为期不远。”

    南宫柏秋只觉忧心如焚,道:“楼老师迄至目前尚未查出叶超尘来历么?”

    楼三秀摇首道:“不知。”

    吴宝廷突出声道:“叶超尘来历除了吴某别无人知情。”

    南宫柏秋与楼三秀闻言双双一怔。

    吴宝廷苦笑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叶超尘为何如此倒行逆施,实肇因清室五皇子与十七皇子阴谋夺嫡而起。”

    南宫柏秋不禁长长哦了一声。

    吴宝廷道:“十七皇子睿智仁厚,爱才若渴,礼贤下士,为争诸君,门下网罗多半是武林宿彦,江湖能手。

    而五皇子阴谲险诈,贪淫好色,残暴嗜杀,门下死士无数,五皇子惧十七皇子遣人暗害藉因在此。

    但十七皇子亦存心获得紫府奇书,不料为对头方面捷足先登,为此大感痛心疾首。

    此一夺嫡之争,我辈武林人物本耻与参与其事,但如顾念天下苍生免沦桀纣之治”

    话尚未了,南宫柏秋已目露异采,叹息道:“在下已明白了,眼前祝大人乃十七皇子亲信,而粤抚是五皇子心腹死党,为此杀人灭口,万里追踪。”

    吴宝廷摇首道:“大侠只猜中一半,粤抚与五皇子密谋勾结,在争储不成时,立即举兵作乱,这把柄均落在祝大人手中,祝大人心知其危,先辞去粤藩,致仕返乡,以示淡泊,怎奈粤抚觉察祝大人用心,非死亡而后快。”

    南宫柏秋与楼三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吴宝廷长叹一声道:“叶超尘来历乃当今少林掌门人师兄了凡大师,当年上代掌门人不喜了凡忌刻自私,机诈阴险,是以将掌门一职传与目前的了尘上人,因此了凡怀恨在心,但他城府甚深,绝不形于颜色藉积修外功之词,离开了少林,从此一去不返,从此武林中就无了凡大师其人,殊不知他沦入魔道,若发还俗,易名叶超尘。”

    楼三秀道:“吴老师怎知道这般清楚。”

    吴宝廷道:“我本少林俗家弟子,本名罗鸿举,与了凡共在达摩院甚久,故而知之甚详。”

    南宫柏秋沉吟思索良久,胸中感慨万分,徐徐长叹一声道:“不灭此獠何以为人,叶超尘想仍留在燕京。”

    吴宝廷道:“风闻在燕京郊外喇嘛宫中潜修紫府奇书。”

    南宫柏秋突朗声大笑道:“这样也好,在下当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楼老师,恐在下无暇再去括苍千丈崖与苗老师等会晤,俟红石谷事了,有烦楼老师去千丈崖一行。”

    楼三秀微笑道:“老朽理当效劳。”

    南宫柏秋霍地立起,道:“今晚汤筱岩必来红石谷中侵犯,在下应慎作安排,以免有伤无辜。”眉目之间已不复如往日的安详,杀机毕露。

    午夜三更,红石谷中居民均进入睡乡,一无灯火,仅蔡尚庆宅内那座五开间广厅中点有三支红烛,遥遥望去,犹若鬼火,昏暗惨淡。

    秋风肃杀,黄叶遂空飞舞,夜空中不时传来一声离群孤雁悲鸣,频添了秋夜几分凄凉。

    谷口外突扑入二十余条黑影,只听一沙哑语声道:“这事透着有点离奇,怎么一路闯入红石谷,并无丝毫戒备,全都死了不成。”

    蓦闻汤筱岩低喝道:“噤声,咱们今晚要杀他个鸡犬不留,走!

    走字出口,二十余条人影向蔡尚庆巨宅中扑去。

    大厅中三支巨烛作品字形分燃着,每支相距足有五丈来远,一阵阵寒风卷入厅内,烛焰火摇摇欲熄,显得阴森、恐怖。

    大内鹰爪掠近宅门,立时甩出十数支琉璜硝烟弹投向宅内。

    满望蔡宅顿成一片火海,那知大谬不然,琉璜硝烟弹投入,宛如泥牛入海,杳无迹象。

    汤筱岩大惊,面色猛变。

    悉听另一人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尚有头儿所赐五毒蚀魂香,再好的武功,也筋酥神昏倒地毙命.又有何惧。”

    汤筱岩暴唳心狠,虽知今晚无必胜把握,但示惧而退,传到头儿耳中,那活罪必然不好受,当与孤注一掷,徼幸成功也未可知。

    既无他途可择,纷纷扑入墙内。

    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奔近五开间大厅前。

    汤筱岩猛见厅中烛火阴森,由不得心施猛摇,一丝奇寒升起,霎那间泛布全身。

    忽闻厅内传出蔡尚庆语声:“汤大人连夜光临寒舍,定有要事,请至大厅一叙,恕老朽不出迎了。”话落响起低沉长笑。

    笑声似夜枭长鸣,阴森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汤筱岩石饶是胆大妄为,只觉心内发毛,大喝道:“此非待客之道,谷主何不出见。”

    蔡尚庆答道:“汤大人既无胆量,有话可明日再谈,老朽年迈,神衰困卷,不耐晚睡,汤大人请便吧。”

    此言激起汤筱岩心头怒火,示意身旁两人同他窜入厅内,身去落实,实听一声冷笑道:

    “姓汤的,你胆子居然不小

    接着身旁两人发出冷哼,叭通倒地气绝。

    汤筱岩不禁胆寒魂飞,只见面前人影,昏暗中依稀可辨,正是那中年文士,倏地双掌齐出,攻出两式五招。

    出式如云,奇诡玄奥,掌力未吐,掌指所及,却是人身要害重穴。

    南宫柏秋微微一笑,道:“死期已至,尚敢毒手施袭。”

    说着,上身往左一侧,右臂圈掌挥攻而去,抡动之间,划起一片罡风锐啸,逼得汤筱岩退了两步。

    高手过招,毫厘之差立判生死。

    汤筱岩知艺逊对方,再逞强硬拼徒然自招死亡之祸,当下决定不作非分之想,趁着他退出二步之际,迅快如电从腰侧取出一支姆指粗细的形似笔筒的卷香,喝道:“且慢,你如眼力不差,当知此物来历。”

    南宫柏秋凝目望了汤筱岩手中卷香一眼,冷冷笑道:“此物名叫五毒蚀魂香,可是叶超尘赐给你的么?哼!这般下乘歹毒暗器,你如敢妄施,在下务使你受尽百般痛苦而死。”

    汤筱岩目中威凌暴射,厉声喝道:“尊驾怕了么?还不唤出蔡尚庆老儿同出授死。”

    南宫柏秋倏地出手如风,一招“骊龙探珠”迅疾无伦扣住了汤筱岩右手腕脉要穴。

    汤筱岩只觉如扣一道铜箍,勒嵌如折,奇痛澈骨,行血一阵倒冲逆攻内腑,五指情不由主地一伸,五毒蚀魂香迅被南宫柏秋捻出手外。

    只听南宫柏秋冷冷说道:“在下曾听说过惩凶治暴最好的方法,无过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下先在汤大人身上施以分筋错骨手法,后在奇经,八脉间点上十三处阴穴,催迫体内三昧真火慢慢煎焚,再以指力触燃这支五毒蚀魂香。”说着不禁一笑,接道:“倘在下所料不差,汤大人当辗转哀嚎三日,油尽髓枯,口喷黑血而死。”

    汤筱岩闻言不禁魂飞胆寒,眼前这扣脉气逆痛苦已难禁受,再如南宫柏秋之言,虽铁浇铜铸的汉子也无法挨禁。

    只见汤筱岩目露悸容,满面冒出豆大冷汗,此刻也顾不了颜面,颤声哀求道:“尊驾请赐汤某一死,当感恩不浅。”

    南宫柏秋微微一笑道:“要死容易,那不过在下举手之劳,只是汤大人须实话实说,若有半句虚言,恕在下无法应允。”

    汤筱岩不禁黯然苦笑道:“人在檐下走,那能不低头,尊驾有什么话,就汤某所知,无不相告。”

    “汤大人今晚大举进袭为了何故?”

    “原因有三,祝庆卿不明去迹,又恐流落在红石谷中,其次沈护卫显然遭了贵谷毒手所害,最后一点,就是汤某心切尊驾之仇。”

    “答得干脆,姑无论汤大人是如何想法,请问叶超尘现在何处?”

    “汤某职微位卑,武功悬殊,只闻总护卫之名,其他概不知情。”

    “那么与叶超尘最亲近之人是谁?”

    “无过于五皇子,及呼图愣嘉黄衣活佛,通大神掌传元三人,呼图愣嘉住于雁和宫,传元住在狮子胡同底。”

    汤筱岩见厅中外同党未来施袭,可想而知噩运如同自己身受一般,一线希望于焉幻灭,不如速死,以求解脱,索兴吐露无遗。

    再是心存恶念,眼前此人功力虽高,若妄欲去京都伸手向所说三人为仇,无异自投罗网,送死无疑。

    南宫柏秋闻言沉吟良久,忽地翻腕出指,点在汤筱岩死穴上。

    汤筱岩微哼一声,应指倒地气绝而亡。

    南宫柏秋仰面叹息一声,疾闪而出,只见楼三秀迎面晃身落下,道:“贼党悉遭就擒如何处置?”

    厅外贼党躯体狼藉倒在地上,目瞪口张,狰狞骇人。

    南宫柏秋答道:“此时不可稍存仁慈之念,一并赐死,以免后患。”

    楼三秀立即施展重手法,虚空分击。

    掌力如山,只见血肉横飞,骨碎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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