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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当年神州九邪,威名四播,邪恶之名亦随之崛起,但也有例外,九邪之首琅琊鬼使廉星耀为人最称刚正,行事先辨明是非曲直而后酌量行之,一生光明正大,惜为九邪之名所累,君子涉身之道,当敦品力行,远绝恶朋邪友,丝毫都走差不得

    当年九邪,面和心违,只因廉星耀遇事疾言厉色,面斥其非,故各行其事,老朽亦不例外,唉!日话当年,令人神伤

    除廉星耀之外,尚有一人面恶心善,号称鬼手佛心,此人即是催命判官桑丹三,武功绝伦不说,且精擅岐黄,医追华陀,堪称世无其右,罕有其匹,称之为异,毫不为虚,其与廉星耀谊厚甚笃,鼎湖一役倘他能参与其事或可握手盲和,化干戈为玉帛,但他却失约,隐遁世外,收裘小侠为衣钵传人”

    裘飞鹗知道李同廉心情沉重,暗暗替他难过,也为他庆

    幸,要知人在逆境中,最易缅怀当年所行所为有所歉疚,孤独形单,也最能忏悔已往,邓都无常独处暗无天日之石室,度讨冗长的六年,当年的辛辣火气磨得一丝俱无,安知非福。

    李同廉又低叹了一声,道:“六年前,廉星耀在鼎湖顶峰,以一对七,虽掌劈燕云三煞老二,但众寡悬殊,后力不继,被北斗老鬼一剑斩断左腕,又被血掌人魔涂杰打中前胸一掌,情势所逼无可奈何将玄玄经匣掷飞向深崖中

    我等六人利欲薰心,奋不顾身赶去竟相抢夺,但发现玄玄经匣果如廉星耀所言,被他以本身三味真火将这钢匣凝练融成一体,宝剑利刃亦难启开,非须本身元阳真力,化上七日工夫,尚须合度,遇重则化为飞灰,轻则无济于事,六人大费周章,均想独吞,却又碍难出口

    李同廉说至此顿了下来,韩玉芙娇声问道:“恩师!以后怎么样了?”

    李同廉苦笑了笑道:“老朽也是自作聪明,存了私心,自告奋勇就在当场行功打开钢匣,请其他五邪在旁护法,防患有人暗中偷袭,是以老朽静坐行功,却不料此事已远播江湖,黑白两道高手多人均在旁暗中虎视眈眈

    七日之期已届,钢匣已然开启,突觉面前剑光一闪,老朽真力尚未聚纳气海丹田时,明知北斗老鬼已存异心,但无力出掌抵敌,急往右侧一滚,蓦感两腿之阴重穴被人点了数指,气郁眼黑之中,身不由主地往下滚去,耳中仍隐隐听得喝叱声彼落此起,山谷响应,之后人已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朽渐渐醒转过来,只觉遍身疼痛如割,两腿瘫痪不灵,睁眼-瞧,已是子夜时分,中大皓月高悬,分份皎洁,四外景物纤毫毕露,何况喝之声已静然无闻,突然发现距身躯数丈远处有重伤武林人物,老朽两手当腿爬近前询问那人经过

    那人已口舌不清,但知玄玄经已被拆散,纷乱恶战之下,无-不断肢折腿,或死或伤脱逸去,那人说至此已气绝死去

    老朽为惜蚁命,两手爬行直至黎明,已至鼎湖山庆云寺侧山林之内

    那天,芙儿令尊恰在岭南作贾,在庆云寺祈福还愿,幸被他救起带回湖滨别墅,老朽无可答报,遂将一身所学悉数授与芙儿,秦振羽是老朽未遭难前得意弟子”

    邓都无常李同廉忽止口不语,似想起一事,眼神落在袭飞鹗脸上,问道:“令师现在何处?老朽由他诊治定可还原!”

    裘飞鹗顿时黯然神伤,答道:“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

    李同廉惊诧道:“莫非他遭了什么凶险不成?”

    裘飞鹗眼圈微红,遂说出天风马场被毁之事。

    李同廉闭目沉吟良久,才睁眼微笑道:“令师智过子房,行事向来莫测高深,依老朽所料,令师必无凶险,甚至天风马场被毁都是令师有意安排,小友请宽心,只可惜老朽两条腿无法复元!”

    裘飞鹗闻言自是宽心不少,但半信半疑,不知恩师常彤此举是何用意,使得他忖测不出。

    舱中寂然无声,但闻舱外寒风劲掠,芦荻翻飞,飒飒涛啸。

    韩玉芙凝眸望了裘飞鹗一眼,嫣然微笑道:“恩师!您老人家怎的弃近就远作什么?”

    李同廉目中神光突然一亮,抚须哈哈大笑道:“芙儿玉雪聪明,为师怎么不曾想起!”

    继而向裘飞鹗道:“裘小友!可为老朽一试否?”

    裘飞鹗面有难色道:“恩师并未传授晚辈医理,只是晚辈相随在侧,耳濡目染,大半凭自己意领神会,然所得者不过皮毛而已,老前辈所受之伤想必是江湖高手独门点穴法,非晚辈所能”

    说至此处,忽瞥见李同廉一脸失望之色,突然想起神偷押衙云康所赠之五枚玉钱,其功能治疗各种重伤,但此物不宜泄露,脑中千百念头电闪而过,猛想出两全之计,当即微笑又道:“但晚辈勉可一试,或能治愈老前辈残伤也未可知,且待入夜子时,请云大侠相助晚辈一臂之力!”

    云康茫然张着双目,凝视裘飞鹗,满腹疑云,不知他为何命自己相助。

    李同廉轩眉一笑,道:“如此有费小友大力了!”

    这时,秦振羽自舱外走进,向李同廉垂手禀道:“弟子已分派手下在沿江一带搜索,并无其他强敌窥视,弟子已命船支开行!”

    李同廉点点头,秦振羽单掌朝外一挥,不一会船身一震,缓缓移动驶去。

    裘飞鸦匆匆进食,趁着众人酒兴方浓时,推称力不胜酒,便独自一人走出舱外,浏览江景。

    天色薄暮,江风疾劲,秋深雁远,两岸凋枫残叶,白荻

    黄芦,流水呜咽,令人陡增萧瑟凄凉之感。

    裘飞鹗衣袂飘飞,目凝远山如烟,帐然泛出忧郁伤神之色。

    他只感身世飘零,一种寂寞孤独之感无由自来,他不禁口中低吟道:“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

    吟至此处,忽然瞥见江岸上有三条黑影向自己三舟闪电蹑来,身形在芦荻中倏隐倏现,宛若飞烟,不禁哼了一声。

    突然,耳边响起悦耳银铃语声道:“忧能伤神,莫非裘相公在想念心上人是吗?”

    裘飞鹗急转面一望,只见韩玉芙瓠犀半露,嫣然微笑倚在舱门外,黑白分明如水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不禁脸上一红,说道:“姑娘取笑!”

    说着,用手一指江岸,接道:“江岸之上有人暗蹑我们!”

    韩玉芙不由一怔,疾闪掠前,立在裘飞鹗身侧,眸神一望之下,哼声道:“他们必不敢冒险前来,那有真不畏死之辈!”

    倏地,三条黑影沉入荻叶中不见,暮霭垂沉,四外一片苍茫。

    袭飞鹗固韩玉荚靠自己很近,一种处女幽香自扑鼻袭来,不禁怦怦心跳,面红耳热,赶紧收敛心神,目视扛中。

    韩玉芙见他久久不语,娇笑道:“你可是心中仍不能消释别离伤感之愁绪吗?”

    裘飞鹗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只觉姑娘吹气如兰,又是

    一阵面红耳热,说道:“在下是想起姑娘找得好替身,将夏佩莲骗过,不知夏佩莲现在何处?”

    韩玉芙笑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日久还会被她识破,待她远去扬州之际,我们举家迁离,当她返回湖滨别墅时见人去楼空,猜她必回转飞花谷去了!”

    裘飞鹗笑了一笑,说道:“想必韩姑娘也随往扬州,在下之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姑娘眼中!”

    韩玉芙眼睛眨了一眨,似笑非笑说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裘飞鹗道:“若非如此,笑尊者岂能落在姑娘手中!”

    韩玉芙心中大骇,暗道:“此人真是聪明,若是我等立敌,终成心腹大害,恩师看出自己对他情有所钟,故曲意保全,不过恩师心意难测,是友是敌现尚难知,只是近年来恩师愧咎以往,或能从此洗心向善也说不定”

    想着,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裘飞鹗忽见江岸上三条人影又现,电疾风飘奔来,眨眼已至临近江边。

    韩玉芙轻轻击掌三下,秦振羽闻声闪出,张望了一望,向韩玉芙打了一个手势,双双凌空拔起,弯腰弓身向江岸上激身而去。

    裘飞鹗也不怠慢,身如离弦之弩般平射而出,与韩玉芙及秦振羽两人同时落足在扛岸上。

    夜色深沉,分辨不清所来三人之形相,三人距离数丈外停步不走,只隐约瞧出两人胸前长须飘飘,尚有一娇小身形,似为一少女。

    秦振羽与韩玉芙两人纵身一掠,到三人面前,只听一老者发出宏亮笑声,说道:“想不到竟有不长眼的小辈,照顾到老夫身上来了!”

    裘飞鹗不禁大吃一惊,听出口音正是铁竿矮叟陈耕农,心知此老嫉恶如仇,万一发生争执又见自己在场而产生误会,弄成僵局反而不妙,遂侧身一跃,隐在长可及人芦苇中。

    暗中打量陈耕农同行两人之形相,另一老叟未曾见过,但少女身影,似乎象在何处见过,越瞧越熟,但又想不起来。

    只听秦振羽问道:“尊驾何人?请示名讳!”

    陈耕农大喝道:“老夫陈耕农,你们可是想在老夫身上打什么主意吗?”

    秦振羽久闻此老威名,恐生误会,不由与韩玉芙面面相觑。

    忽由江中巨舟之内传出语声:“芙儿!你们回来!”

    秦振羽忙道:“在下因曾连连受到虚惊,现属误会,请陈大侠海涵!”

    说时忙一拱手,与韩玉芙双双掠回舱面。

    陈耕农冷笑一声,说道:“孙贤弟!这一对娃儿太也荒唐,如依愚兄往日火爆之习性,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三人屹立江岸之上,目送江中行驶之三支巨舟,久久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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