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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爹和几位叔叔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原来如此。”宫雪菱霍然大悟,汤匙继续往前送至独孤笑愚嘴边。“那他又为何叫你大哥?”

    “我爹和几位叔叔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更亲,为了让这份亲情不至于中断,他们决定让他们的孩子各自抽签挑出七个人再结为兄弟,用缘分来承续这份亲情”

    独孤笑愚停顿了一下,喝下另一口汤后再接着继续说下去。

    “我是独子,不必抽签,又因为我的年纪最大,所以我是大哥。至于兰舟,他排行第二,由于我成亲了,因此他也被赶出门来找老婆,不过这可能不太容易。”

    “为什么?”

    “他不喜欢女人。”

    “他喜欢男人?”

    “不,”独孤笑愚失笑。“也不是,我想他是觉得女人很麻烦吧!”

    “男人才麻烦呢!”宫雪菱不服气的咕哝。

    “都麻烦,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安静片刻,宫雪菱继续喂独孤笑愚喝汤,他却突然叹了口气。

    “老婆。”

    “什么事?”

    “麻烦你不要一边跟我闲聊,一连掉眼泪好不好?”

    “那又不是我要掉的,是它自己要掉的嘛!”

    “至少现在该停了吧?”

    “人家停不下来嘛!”

    “该死,从第一句话开始你就掉泪掉个不停,我已经快被你的泪水淹死了!”

    “没关系,我会游水,我可以救你!”

    “”

    再过数天,独孤笑愚的情况一稳定下来,君兰舟马上决定要回到大理去。

    因为他们所在之处是高山,时序已入初冬,气温明显的降低,再下去会愈来愈冷,还会下雪,以独孤笑愚的孱弱身躯,最多支持个两、三天就会冻成冰柱,所以他们必须回到四季如春、温暖宜人的大理,那里才适合独孤笑愚休养。

    于是,由君兰舟抱着独孤笑愚,大家一路施展轻功回大理,在苍山洱海间的一座小村落里租了两间屋舍暂居。

    两个月后,独孤笑愚终于可以拄着拐杖让人搀扶着在屋里走几步路。

    再一个月,他可以走出屋外了,结果他就想一路走去种田,倘若不是宫雪菱牢牢“监视”住他,恐怕他早就下田去了。

    “请问你们想到哪里去?”双手擦腰,宫雪菱面无表情的挡在前方。

    独孤笑愚右手拄拐杖,左臂挂在宫仲书肩上,嘿嘿嘿尴尬的笑,宫仲书困惑地来回看他们。

    “妹夫想走远点去练练力气,大夫说不可以吗?”

    “走远点?多远?”宫雪菱语气平扳地问:“到田里去?然后顺便下田插秧,不,现在是整地的时候,还是要去挑河泥施肥?”

    “下田?怎么可能,妹夫他连路都走不好,哪里能够下田?我们最多只是到田边去看看,绝不可能下下”眼看独孤笑愚的笑愈来愈尴尬,宫仲书说不下去了。“妹夫,你骗我?”

    “不是骗,我只是”独孤笑愚用力咳了好几下。“忘了告诉你。”

    “忘了告诉我?”宫仲书喃喃念了一次“妹夫,你想死也不要拖我下水嘛!”他啼笑皆非的抱怨。

    爆雪菱手臂伸直,坚定的指向屋子。“回去!”

    “不要这样子嘛,老婆,”独孤笑愚涎着笑脸央求。“我保证不下田,再多走几步就好了。”

    “回去!”

    “老婆,别这样啦,我发誓绝不下田嘛!”

    “回去!”

    “老婆,我”声音突然不见了,独孤笑愚望定宫雪菱后方眯起了眼。

    “咦?”宫仲书也望住爆雪菱后面道路发征。“不会是他们吧?”

    他们?谁?

    爆雪菱愕然回眸,旋即大大一呆。“他们又回来干什么?”

    很快的,宫如媚和陆学季、陆佩仪两兄妹,以及崔景便站定在他们面前了,只不知为何不见海公子和陆佩琴,大概是海公子觉得跟着他们又没好处可捞,便随便找个藉口回家了。

    “总算找到你们了!你爹呢?”宫如媚急问,神情仓皇、眼色焦虑。

    爆雪菱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迳自上前替换宫仲书撑住独孤笑愚左边身子。

    “走,我扶你回去,我炖了鸡汤,最好趁热喝。”

    “老婆,我发誓绝不下田,起码让我看看人家下田干活儿也好嘛!”

    “好,我让你自个儿选。”

    “选啥?”

    “让你去看人家下田干活儿,可以,今儿个就别想抱芙儿!”

    “我喝鸡汤。”

    独孤笑愚乖乖让宫雪菱扶着进屋里头去了,而外头,宫如媚见宫雪菱不理她,便改向宫仲书追问。

    “你爹呢?”

    “爹进城里找人送信回镖局,大哥砍柴去了。”宫仲书慢吞吞地回道。

    “那我们进屋里等。”说着,宫如媚便要带头进屋里去。

    “慢着!”宫仲书横跨一步挡住他们。“姑姑,想找人帮忙吗?爹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

    “与你无关,滚开!”宫如媚粗鲁的推开他,迳自进屋去。

    爆仲书耸耸肩,也跟进去了。

    泵姑以为还能够随心所欲吗?

    懊吃吃瘪了!

    爆孟贤一进屋便瞧见右边是女儿正在喂女婿喝鸡汤,宫仲卿兄弟俩各坐一旁,左边却是官如媚和她那两个不肖儿女,还有崔景。

    “你又来干什么?”他的脸马上拉下来了。

    “大哥,这回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他!”宫如媚恶狠狠地瞪住独孤笑愚,愤慨地指控。“他封住了万年冰玉盒,这么一来就无法证实里头是否真有蛇芝血兰,所以唐门的人不肯把解葯给我们,大哥你说,这是不是要怪他?”

    “怪我?”独孤笑愚笑吟吟的摇摇头。“我要是不封住万年冰玉盒,蛇芝血兰的香味一定会渗透出来,恐怕这屋里的人除了我之外,早都死在毒龙谷口了,姑姑你说,我该不该封住万年冰玉盒呢?”

    爆如媚顿时哑口,无言以对。

    “更何况,”独孤笑愚又说:“如果唐门的人有本事处理蛇芝血兰,他们就敢打破玉盒取出血兰:倘若他们不敢打破玉盒,他们就是没本事处理血兰,要那蛇芝血兰又有何用?”

    “可是没办法证实玉盒里确实有血兰,他们就不给解葯啊!”宫如媚急了。

    独孤笑愚笑容更深,却毫无笑意。“所以他们要你来找我?”

    “没错,”宫如媚理直气壮的用力点头。“他们要你去打开玉盒,只要证实里头确实是血兰,他们就会把解葯给我们。”

    “不,他们不只要我打开玉盒,还要我帮他们处理血兰,因为他们只知道有蛇芝血兰这种毒花,但从没见过,自然也拿血兰的毒无可奈何,特别是血兰的毒如此剧烈,他们更不敢冒险,所以需要我这个百毒不侵的人先为他们做出血兰的解葯。否则他们应该把玉盒交给你们带来给我打开,而不是要我亲自去一趟。”

    “那你就去替他们做解葯啊!”“请等一下!”宫雪菱横跨一步挡在独孤笑愚前面,双手擦腰,气势汹汹的面对宫如媚。“姑姑,从你拿走玉盒那一刻起,宫家已经和陆家画清界限了,所以,麻烦你有事就自个儿解决,别再找我们了!”

    “但没有他不行嘛!”

    “少再动脑筋动到笑哥头上,他已经去了半条命还不够吗?”

    见宫雪菱态度强硬不好说服,宫如媚只好转向宫孟贤求救。“大哥?”

    谁知宫孟贤也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找个好风水坐下,脸朝窗外,闲闲喝茶看风景。

    没可奈何,宫如媚只好跪下去哀求。“大哥,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爆孟贤回过头来了,却不是对宫如媚说话。“菱儿,我买了一些人参、田七和几只土鸡,有空你就炖给女婿吃,那”

    “喂喂喂,我娘都给你们跪下了,你们还要怎样嘛?”见他们对宫如媚的苦苦哀求视若无睹,陆佩仪又像只发疯的母老虎似的跳起来了,明明是求人的一方,气焰却比谁都嚣张。“你们可知道我们毒发时有多痛苦吗?你们就那么希望看我们痛苦吗?”

    耶,居然凶起来了!

    怕你不成!

    “再痛苦也是你们自找的,而笑哥是为你们进毒龙谷,出来时伤得那么重,你们却连关心一下也没有,竟然拿了东西就跑!”陆佩仪凶,宫雪菱也有本事比她更悍,大家就来比一比吧!“我们就那么希望看你们痛苦吗?对,像你们这种自私又任性的人,不多受点苦就太没天理了!”

    “你你”没想到宫雪菱竟敢如此猖狂,陆佩仪顿时火冒三丈“你太狂妄了!”她怒吼着扑过去,张牙舞爪地想教训教训宫雪菱,早就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来得好!

    见状,宫雪菱马上摆好架式,也打算乘机好好出口鸟气,最好在她把表姐扁成大猪头之前都没有人阻止,不然她会连阻止的人一起痛扁一顿。

    爆孟贤父子三人都装作没看见,因为他们知道宫雪菱的本事足可应付陆佩仪绰绰有余;宫如媚也装作没看见,只要她们一打起来,她就有本事闹到宫孟贤不得不管这件事;陆学季看见了,不过陆佩仪出面打总比他打好;崔景也看见了,女人打架不多见,他想好好欣赏一下。

    陆佩仪若是母老虎,宫雪菱就是河东狮,两只都是泼辣的母大猫,就看谁的牙比较尖、谁的爪子比较利。

    于是,在没有任何人阻止的情况下,两只凶悍的母大猫都露出尖牙利爪来准备把对方抓成一条条腊肉干,一个恶虎扑食、一个蓄势以待,眼看就要展开第一场黎明交锋、最后决战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前一瞬间,人影倏闪,独孤笑愚椅旁突然多了一个人,陆佩仪则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冻结在前扑的姿势上,宫雪菱等半晌等不到开战,不由困惑的放下双掌,不解陆佩仪的火花为何爆一半就熄火了?

    谁泼她冷水了?

    “我回来了,大哥。”

    “采到你要的葯草了?”

    “采到了。”

    “好,那么”独孤笑愚歪着脑袋打量陆佩仪那副怪异的姿势。“你点了她的穴道?”

    “没有。”君兰舟面无表情的否认。

    “没有?”独孤笑愚双眉挑高。“那么你是”

    瞳眸半阖“是。”君兰舟承认了。

    独孤笑愚静了静,蓦而放声大笑。“兰舟,你可真顽皮!”

    众人还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宛如雕像般僵在那里的陆佩仪,猝然像被狗咬到屁股似的跳起来尖声怪叫,一边像猴子似的两手在身上到处又搔又抓,又像兔子似的到处乱蹦乱跳。

    “好痒!好痒!不,好痛!不不,好痒!好痛!好痒!好痛!娘,救我啊!”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官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子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着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后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是,大哥。”

    片刻后,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着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不,他点了她的哑穴,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于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走,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穴,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后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伯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后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后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是宫雪菱。

    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线,眼看她试凄而不顾;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是宫雪菱的错。

    哼哼,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着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着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变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于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着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其他的交给你准备。”独孤笑愚慢吞吞地说。“然后”

    “然后?”

    “等芙儿抓周过后,我们就得出发到唐门去了。”

    唐门?

    “请等一下!”宫云菱猝然煞住脚步,神情不善。“你想干什么?”

    “我想”独孤笑愚笑咪咪的俯下眸子瞅住她。“去要回蛇芝血兰。”

    “要回?”

    “对,因为我并不是为唐门,也不是为你表哥、表姐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的。”

    “那是为谁?”

    “为了你和芙儿。”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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