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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波浩渺 第二十六章

    景曦渺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在晃动,意识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不过他真不想睁开眼睛,相里若木现在应该没事,也许正在挖地三尺地找他,而他已经被人塞在马车里就要被带到景祥藩国去。只要相里若木还活着,那么跟郭贤比自己就是赢了的那个人。

    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想一想,在那个时候,他是否有更好的策略。也许他应该跑去找相里若木,跟他死缠烂打,说他的师妹郭贤很可疑。如果这样做有效他早就去了,可是无论相里若木看起来已经有多在意自己,政治还是政治,皇上就是太尉潜在的最大的危害,皇上是无法被信任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国不能有二主。自己平时行事已经谨小慎微到了一步三望,多一句都不开口的地步,才能勉强维持。至于像诋毁太尉身边人这样冒失的事情只能让太尉对自己萌生怀疑,反而会更方便郭贤行事。

    “你醒了?”一个人低声问他,是韩梦圭。

    景曦渺知道不能再装睡过去了,张开眼睛,这个破旧的马车很狭窄,自己躺在里面就占去了一大块地方,所以韩梦圭尽可能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啊,你还好吗?”景曦渺张开嘴发现说话非常困难,他很快就看见韩梦圭一只眼睛青肿得几乎张不开,自己竟然把他拖下了水。

    “嘘,皇上。”韩梦圭伸出一只手指在唇边,景曦渺发现他的手在哆嗦,不知道是挨打后遗症还是他在害怕,是后遗症,景曦渺从他那个精神抖擞的眼神里意识到了。

    “皇上,赶车的人还不知道咱们醒了,咱们得下车,现在外边是悬崖,咱们跳下去。”韩梦圭的样子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悬崖?”景曦渺自从遇见韩梦圭之后第二次差点背过气去“谢谢你,朕权衡过了,觉得还是被景祥杀了好一点。”不过他说话的态度还是慢条斯理,声音小却清晰平稳。

    “皇上,这一带臣熟悉得很,这的悬崖不那么陡峭,中间多有缓坡,林木又很茂盛,现在是黄昏,咱们下去了,赶车的人不知深浅一定不敢下来的。”韩梦圭是铁了心了要这么做,景曦渺的眼睛眯起来了,脸色都有些变了。

    “皇上,您将来还有雄才大略要施展,不能这么容易认输。”韩梦圭撩起帘子瞄了一下,车子正在狭窄的山路上疾驰“皇上,说句小家子话,咱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皇上,太尉现在不定怎么找您呢,你就不想着太尉吗?”

    景曦渺一时分了心,被韩梦圭拽起来,韩梦圭向车外猛地一跃,景曦渺也被带了下去。很快景曦渺就感觉到脚脖子抵到一处突出的岩石,可没稳住身体,反而翻了跟头摔下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滚。一处松枝挡住了下落的势头,景曦渺才松一口气,谁知树枝就折断了。

    最后景曦渺在一块岩石上往起爬的时候,觉得身上的每处骨头似乎都碎了,全身剧痛,看着从上面一块岩石上爬下来的韩梦圭,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这个逆臣贼子。”

    “不敢,”韩梦圭连忙叩了一个头“皇上,您能站起来,就是骨头没问题。”

    景曦渺没有理睬他,在岩石上坐下,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碎不堪,有的地方能一直看到划破的皮肤,血流出来沾得到处都是,好在似乎没有什么一直流血的伤口。

    “皇上,此地不能久留,咱们得离开这,臣小时候就住在这一带,对这些山林很熟悉。”韩梦圭似乎是想让景曦渺宽心,景曦渺默不做声地勉强站起来,跟着他向山下爬。

    韩梦圭回头来扶他的胳膊“还能走吗?咱们得继续往前走,马车发现咱们不见了肯定会回头,所以咱们得顺着他的方向往前走。”

    荒郊野外的夜晚似乎来的特别快,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景曦渺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已经抽空了,饿肚子倒不算难得的滋味,小的时候是个被人冷落的皇子,一逢着宫里大庆的时候就没人记得给他送分例吃喝的,饿着饿着就饿习惯了。饿得过了分的时候,等到食物终于端上来的时候,吃两口就觉得饱了,一来二去自己硬是不喜欢吃东西了。这个习惯不知道是怎么被相里若木发现的,从此以后这个太尉再怎么忙中午都会抽出一个时辰跑回宫里,看着他的皇上一口一口把饭菜吃掉,这些事,虽然相里若木装作随意为之,景曦渺装作漠不关心,可是这样那样的事,其实桩桩件件景曦渺都放在心里面了,心里面就沈甸甸地。

    相里若木有没有情同此心,景曦渺不稀罕知道,很多事都是这样,景曦渺想做个糊涂天子,相里若木既然有济世安民之才,天下便交给他算了,而至于景曦渺自己,能保得自己一世平安不敢说,也不稀罕,就希望自己活着的时候,被相里若木──即使不能从心底里爱若至宝,也想要被相里若木如同自己送他的玉一样对待──即使硬塞进手也妥帖地收藏起来。即使相里若木终究不是爱他,他也想要装着糊涂,难得糊涂啊,要是相里若木也跟他一样糊涂,那世间少了多少事啊。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宫里的时候,一直都想到,如果自己早出生十几年,在江湖上遇见少了十几年人生历练的相里若木,那该多好。

    景曦渺不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境地,被人孤零零地丢在外边,天下,如此之大,景曦渺惶惑惊恐地看着夜晚的山林,风声鹤唳,夜行的鸟在头顶发出景曦渺没听过的凄厉声音,扑楞楞略过头顶的树梢。他是被人养在宫里的金丝雀,不能到外边来,来了,就要没命的。

    景曦渺跟着韩梦圭,跌跌撞撞穿过夜晚的树林,一路上常有不知是什么动物从周围的林子里一略而过,韩梦圭视若无睹,景曦渺却从心里惊慌惧怕,黑暗的树林仿佛比正常的夜还要黑,星光只偶尔从树梢露出一抹,不一会乌云翻滚,连最后一点微末的星光也看不见了。

    脚下的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趋于平缓,景曦渺意识到自己终于踏上了夯土修成的地面。韩梦圭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小声说“主人,这会恐怕找咱们的人已经回去了,咱们在官道上走也不妨了,前面黄河边上有个小镇,天亮咱们去那歇歇。

    韩梦圭停了停,接着说“我家里只有个哥哥,是经商贩货的,所以我小时候就跟着他走了不少地方,通平郡是商贸云集之地,这附近的旱路水路我都走过五六遭了。主人就放宽心吧,咱们既然逃出来了,就肯定不会死。”

    “恩,”景曦渺似有似无地回答他。韩梦圭这才想起,皇上似乎很不好,现在的皇帝跟在郭贤面前那个死生无谓的少年判若两人,他有一些担心“主人,您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吧,您呼吸的时候觉得胸口怎么样?”

    “没事。”景曦渺淡淡地回答他,韩梦圭反而更加担心,皇上怎么有些飘忽,难道皇上本来就有什么病?若是因为今天的事勾出旧病来,半夜三更,荒山野岭,可怎么好?

    景曦渺很害怕,而且他还是一个已经习惯了对恐惧默不做声的人,当他还小的时候,孤立无援地生活在无形中刀兵相见的皇宫,文妃所给他的那种不能叫嚷,甚至不能说出口的恐惧是能够扭曲甚至毁灭一个孩子的,景曦渺活了下来,是因为他学会了无数种屈服、隐忍的方法,以及面对恐惧的时候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把自己忘掉,忘掉疼痛,忽略饥饿,不说话,不对别人的刺激表露出任何反应。

    所以他第一次看见相里若木的时候,所受到的冲击是无法言语的,高大强壮完美,挥手就可以让几十万士兵听从他的号令,相里若木的存在就是强势这个词的形象化,儿时对他的迷恋是一种遥遥的精神依恋,可是现在,似乎这种已经变为真实的依恋浸入了骨髓,相里若木将来会不会杀自己,他并不关心,那是将来的事,而现在,唯有在他的身边,自己才能安心,才觉得能活下去。把他跟相里若木剥离开,把他抛入一个混乱浑浊的世界,就仿佛是催逼他交出自己的命一样。

    他们在一个叫做下里镇的外边停留了很久,天微微透了一点光亮的时候,第一遍鸡叫。韩梦圭又舒了一口气“马上镇子的门就能开了,这个镇子晚上因为怕有附近的山贼水鬼来袭,所以都是关着镇子外城墙门的。”

    “恩。”景曦渺回答他,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胳膊,衣服被划破了。

    “主人,您冷吗?”韩梦圭看着他的动作,景曦渺颦着眉摇摇头。镇子的大门终于打开,镇子里面跟外边一样,也没有灯火,一片死寂,景曦渺的心脏被突如其来的更深重的恐惧揪住,就像是经常濒临死境的人对恐惧和死亡有着更深层的敏锐。韩梦圭已经走进去了,回头疑惑地看着景曦渺抗拒似的站在门外。

    开门的门卒打了个酒嗝,对景曦渺说“哟,你好漂亮啊,哈哈哈,你是个戏子吧?哈哈,你来得真晚啊。”

    韩梦圭慌了,随口叱到“你胡说些什么醉话,主人,您大可不必理会他,还是找家客栈歇歇脚要紧。”

    “是是,”门卒哈哈一笑“小的跟您啊请安。”门卒说着一步跨出去几乎跌到景曦渺身上。韩梦圭惊恐地要过去拦着这个浑身散发肮脏酒气的人,结果看到景曦渺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主人,咱们进去吧。”韩梦圭又催促了一遍,景曦渺终于向前迈了一步,梦游似地跟着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门卒的大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甚至传出回音。下里镇还在沈睡着,街道两边的商户人家都没有亮灯,黑洞洞的窗户里仿佛有眼睛在无声地窥视。

    韩梦圭在一家店门前停下“主人,这是家百年老店,很靠得准儿,前年我还在这儿住过。”回头看见景曦渺似乎在对着这客栈的对联研究什么,没有应他,他便自己上去敲门,门一敲就开了,里面空荡荡没人应,韩梦圭大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店家。”韩梦圭心下奇怪,便走了进去,空气中飘动着一种臭味。

    景曦渺也跟进去,却拐了个弯,朝灶房走去,很快地韩梦圭听见景曦渺发出一声低微怪异的冷笑,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亮,朝着景曦渺的方向走过去,光亮下看见景曦渺站在一片诡异的红褐色上,像极了干涸了的粘稠血迹。火光向上举,韩梦圭看见景曦渺的脚抵在一具死尸上,青色狰狞的死人脸向上看着。

    景曦渺慢慢回头看他,一步一步地向门口后退,他看着韩梦圭的神情就仿佛韩梦圭已经死了。韩梦圭因为惊恐而缺血的大脑慢慢恢复了一半的正常“主人,镇静一点。”

    “你不明白吗?这个镇子已经死了,门口的对联上全都是血,”景曦渺的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他跌坐在地上,他全身颤抖,积聚的恐惧达到了定点,他突然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大声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谁来杀了我,我受够了活着,我受够了。”韩梦圭扑上去想捂住景曦渺的嘴,景曦渺挣脱他,尖声大叫着“太尉,太尉,太尉,你在哪?”

    “太尉,太尉,太尉,你在哪?”他们身后传来嘶哑的嗓子拼命模仿景曦渺尖叫的声音,景曦渺吓得跳了起来,脚腕的剧痛让他重新跌回地上,韩梦圭也在发抖,却看见那个门卒站在街上看他们,还学着景曦渺的声音。“你是人是鬼?”韩梦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

    门卒发出一声大笑,接着就跑开了,空荡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怪异的尖叫着“太尉,太尉,太尉,你在哪?哈哈哈哈──”纵声的怪笑在街道上不断回响。

    韩梦圭回头看景曦渺,景曦渺已经平静了,或者说已经被吓呆了,吓傻了,千万不能是这样“皇上?”韩梦圭试探地叫他,他的眼睛还能够跟着他转动,并没有迷茫的意思。

    “幸存者,”景曦渺呆滞地坐在地上,忽然吐出三个字。

    “什么?”韩梦圭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他不知道景曦渺说什么,也不敢肯定景曦渺是否神志清醒。

    “门卒,”景曦渺说“幸存者。”

    思维能力重新回到了韩梦圭的脑子里,门卒是幸存者,一场屠杀的幸存者,所以他疯了,在一所死镇里重复着他最熟悉的动作,不停地为这个死镇开门关门。他感觉到冷汗从自己的头顶滴下去,他的寒毛竖着。

    烟波浩渺 第二十七章

    相里若木在通平郡自己平日住着的小院子里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支着案头睡着了,他又梦见紫菀了,醒来后不是从前的那种痛苦感受,而是说不出的烦乱莫名的怨恨,还有透不过气来的纠缠感。他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昨天的一夜已经几乎把郭贤的庄园掘地三尺,然后今天白天扩展到整个通平郡城里,晚上又扩展到通平郡的整个地界。

    郭贤质问他翻找她的庄园是不是意味着他因为一个景曦渺而不信任她,她自己不要紧,那么他又把紫菀置于何地,他没有回答她,但是当他的军队赶来之后,他就封住了通平郡,扣住了所有人。

    郭贤没有害那孩子的动机,自己认识郭贤也久了,并未见她做过什么害人之事,那么那孩子真的是作为皇帝被人劫持了吗?在自己眼皮底下?就因为自己觉得的郭贤的庄园牢不可破?我到底那天为什么给那孩子脸色看,在那种混乱的夜晚我就应该把他牢牢地拴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地方。

    恼火的相里若木无意识地捏碎了一只茶盅,茶水浸湿了景曦渺桌上的纸,他赶忙抓起那堆纸,连抖带吹,一方小笺掉了出来,相里若木拾了起来,是景曦渺的字迹,似乎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上去的,密密麻麻的,有的字端正秀丽,有的潦草难辨,可是看来看去,都是这几个字相 里 若 木,反反复复。相里若木站起身,去翻角落里景曦渺平日练字的那堆纸,一篇又一篇的相-里-若-木,他怔在那,忽然像做贼似的迅速把那页小笺折起来,揣进怀里。

    相里一平走了进来“太尉,还是消息。”

    “为什么昨天晚上你没有跟着皇上,昨晚出了什么事吗?”相里若木随口问他。

    “回太尉,昨晚郭姑娘派人叫我去庄园门附近指认几个人,郭姑娘的人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盐政漕运上的人。”

    “结果呢?”

    “不是。”

    “废话。”相里若木压抑的火气窜了上来“他们派人来就行了,难道还能亲自出面?”

    相里一平被骂得不敢吭声,他也觉得事出蹊跷,可是又怎么敢说,现在皇上丢了,他也吃了哑巴亏,没日没夜地找了一天两夜。

    “郭贤到底在搞什么?”他踱了几步,又站住脚“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相里若木问他,其实相里若木自己也是太过焦急了,所以到现在才想起来核实当晚的情形。

    “太尉,郭贤跟您是什么情分,臣如果说了不就是离间么?臣怎么敢说呢?”相里一平倔强地站在一旁,并不看他的将军。

    相里若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皇上肯定不在通平郡了,必须去附近的州县寻找,我们已经耽误一天两夜。可是即使调动各地府衙去找,也不敢明发寻找皇帝的公文。”景曦渺到底在哪,那个孩子离了他连吃饭睡觉都费劲,到底是在哪?

    “太尉,皇上对太尉依赖以深,恐怕比太尉更着急回来,就算被人掳走,可是以皇上的聪明,不会不给太尉留下讯息的,只怕很快就能找到。”相里一平说道,停了停“有人暗示是皇上趁乱自己走的,去了某个藩王的封国,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以属下的看法,皇上对所有人都冷漠淡然,唯独对太尉这么说吧,臣认为皇上根本不会自愿离开太尉,如果太尉听信了这种说法,相信皇上是为了纠结皇室铲除太尉离开的,那么太尉就永远不可能找到活着的皇上。眼下就看太尉想要什么结果了。”相里一平严肃地说,行伍出身的人,做事对事不对人的这种耿直,相里若木很了然。

    相里若木沈默了,似乎被泼了一头水,心头的怒火烦恼都冷却了下去,政治行为,感情,许多人的利益,揣摩不透的人心都混在一起“郭贤下围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步这么远,所以这件事的背后应当另有一个善弈的高手。景曦渺他是一个棋子,郭贤恐怕也是,不过你说得对,我也不相信他的行为是出于自愿。”相里若木叹了口气“政治,仇恨,欲望,野心,人们怀着这么多东西追逐着景曦渺,为什么他还能一天到晚平和淡然,对一切伤害或者引诱无动于衷呢?”

    “依属下看,”相里一平破天荒地回答了太尉“皇上他是个心无旁骛之人,除了他想要的他在乎的,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其实属下很羡慕皇上这样的人。皇上他不追悔过去,也不寄希望于未来,他活在现在,而且满足现在,他对于所有人都想要而对自己来说没有用的东西不屑一顾。这样的人,臣从前从未遇到过。”

    相里一平惊诧地在太尉脸上发现了一丝笑意,相里若木甚至没有想到掩饰“是啊,他是个让人非常舒服的人,他在哪呢?”相里若木是在对他自己说,想念这个词他没有意识到,但是他全身都在想念拥抱着景曦渺的感觉,离欲望还有几步距离,离报复更远,也许是救赎还差不多,渴望能够分享景曦渺的人生,交融进去。或者其实是喜欢,渐渐的贴进心肝的疼爱,只不过这些想法当时的相里若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是什么。

    而相里一平也提醒了自己,到底要怎样决定,要一个活着的皇帝,还是要一个政治上的正确。

    “像皇上这样的人,不知道如果让他失去他在乎的会怎样,也许会比其他人更强烈。”相里一平说。

    死亡。相里若木沈默着想到了答案,景曦渺不止一次地说起过,在成年的时候杀死他,那是一个期限,一个注定会让景曦渺一无所有的期限。按照政治的游戏规则,当景曦渺成年的时候,当朝廷的舆论让太尉还政于皇帝的时候,只有一个办法维护太尉的势力,那就是废掉皇帝。相里若木也许下不了手杀他,不可能像杀死他的弟弟时那么随意,那么就会废掉他,严密地把他关押起来,他将从此不见天日,自己也不可能去见他,因为在改朝换代的政治风险里想要活下去,就要完全铲除景姓氏族,就只有忘记他。景曦渺的思维方式很严密,生在宫中的小孩子虽然看着天真,却比宫外的小孩更实际,所以他不会有任何侥幸的想法,所以才不只一次地要求他,在行冠礼的时候杀了他。

    景曦渺自己选了死亡,相里若木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坦然地面对死亡。可是他看见的景曦渺比谁都享受生活地活着,他开始明白,景曦渺不是选择了死亡,而是选择了面对现实。其结果是,景曦渺在有限的活着的日子里为自己选择了最想过的生活。

    他看着景曦渺在街上流连,他看着景曦渺结交了朋友,他看着景曦渺检阅军队,他看着景曦渺在他的帮忙下射出平生第一支弓箭,他也看着无人处的景曦渺竟然红透了脸地主动跟他求欢那许多的,都是他不知道的景曦渺,让他想不到的永远都温和沈静的景曦渺会做的事。他开始放弃猜测景曦渺下一步会做什么,景曦渺就像有一次疲惫行军的傍晚他跳进的湖,太阳的余晖撒在水面上,他潜进金色的湖水,被温暖清爽的水包容着,他完全贪恋着,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现在他不在这,幻境就消失了,他竟然觉得张皇失措。

    如果李允之在这里,他会劝自己趁机就不要再去找了,这样放手其实很好,不要陷落得太深,因为景曦渺无论看着怎么无害,其实都是他的敌人,向自己的敌人寻求皈依,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可是“既然有人暗示皇上去藩国了,那么我们就往那几个藩国的方向去,不要带太多的人, 不要让太尉府知道这件事。”相里若木沈默了一会终于这样说。做了寻找的决定,而且是真的想要他回到自己的身边,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未来,是吗?你的未来里有我吗?我已经不年少了,那么我还有未来吗?

    相里若木望着窗外的晨曦,想得再多也无益,那么就往前走算了

    烟波浩渺 第二十八章

    太阳慢慢的升起了,阳光照耀在死寂的镇上,没有小贩的叫卖声,没有孩童的嬉闹声,只有房屋的阴影里仿佛隐藏着死鬼的叹息。

    两个人坐在百年老店的门口,竟然谁都没有想到逃走,也许早在黎明的时候就被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了。景曦渺抱住腿,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如果相里若木在这里会怎么样,他会做什么?他会发很大的脾气,因为这里死了很多人,他会怒不可遏,脾气会吓得很多人发抖。景曦渺尽力把脑袋靠在膝盖上,想象着,似乎这样就能止住身体的瑟瑟发抖。这里离边境的蛮族还远得很,不会发生边境的屠城,那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梦圭颓废地坐在一边的地上,惊吓之后他对于进一步的计划很茫然,现在皇上在哪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知道,皇帝的安危,社稷的安危,在一种诡异的场景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跟一个书生本来对于未来的设计全然不符,虽然他也千百次地想过报效国家,效忠社稷,可是绝对没有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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