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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不及薛飞光、朴日升等人那么机变灵活,但为人小心谨慎,每一事听过之后,慢慢地在心中琢磨,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关于薛三姑昔年独力杀戮武林三贤七子之事,他时时无意中想起,证以近日接触过的种种迹象,便渐渐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可能。因此,当他发现此地竟有七位高手尸身之时,即曾联想到三贤七子,暗想薛三姑若是利用这等天性险恶的地方弄死三贤七子最合道理。

    他又找到第二具尸体,只见这一具的衣饰却是个女子,面部俯覆地上,两手露风处的肌肉已经腐烂见骨,因此可以猜想得到,她的面部也将只剩下可怖的骨头。

    那两条黑线怪蛇就在尸身旁边,裴淳掣出七宝诛心剑,觑准蛇身连挥十余剑,登时剁为二三十段。

    他然后翻起尸身查看,空无所有。如此斩蛇翻尸,一直都毫无所获。直到最后一尸之时,只见这具男尸腹下压着一尊木佛像,通体漆作黑色,高约尺半。

    这位先朝高手临死之时,还没有丢掉这尊黑木佛像,诚是可怪之事,因此裴淳伸手拾取那具佛像,此时光线黯黑,无法晓得明白,便暂不多看。

    再查看尸体身上,突然发觉在他右脚外侧嵌着一把利剑,剑身已锈蚀不堪,但仍可瞧出此剑昔年必定极是名贵,剑柄末端镶着巨大的各色宝石。

    这柄剑末端深嵌入脚骨中,剑尖齐足踝处已折断,似是随同他的脚板一同被黑线怪蛇勒断。

    裴淳骇然半响,伸手抓住剑柄运内功一抖,登时拔了出来,试向手中剑鞘插入,果然吻合无缝,正是此剑之鞘。他不觉微微失望,忖道:“五异剑乃是神兵利器,决计不在商大哥的七宝诛心剑之下,那黑线怪蛇岂能将剑尖勒断!”

    但转念一想,五异剑莫说到底怎生模样无人识得,便这五剑之名武林之中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焉知其中没有质地较差不能削铁如泥的?若是如此,则被黑线怪蛇勒断了也不是奇怪之事。

    于是他又回到透出酷寒之气的洞口旁边,暗想这五异剑既不可得,还是探一探此处有没有出路的好站了顷刻,突然又发奇想:“我现下虽是首当寒冷之气要冲,但手握太阳玉符,是以毫无冰冻之感。设想放下太阳玉符,便不知能不能抵御得住?”

    他想到就试,先运功调气,然后放下太阳玉符。玉符一离掌心,顿时冷得全身僵硬,牙关碰击发出响声,几乎便支持不住,尚幸他为人一向老实小心,未曾放下玉符以前曾经先运功调气,否则此时血气凝结不通的话,立时便得冻僵。

    裴淳一面竭尽全力运功御冷,一面缓缓伸手摸索那方太阳玉符。这一霎那在他感觉之中却极是长久,脑中有点昏昏沉沉渴欲倒头酣睡,他晓得若是双眼一合,心志一懈,登时便长眠不醒,是以奋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看,转瞬间已摸到那块太阳玉符,但觉一缕热气从指端传入,经手臂背脊而入丹田,紧接着从丹田冒起,穿行于全身经脉之间。

    这一缕热气投人丹田而再度升起之时,触着玉符的指端以至丹田这一节,那一缕热气顿时消失,只感到从丹田冒起的热流通经透脉,驱寒祛冷,并且使他精神大振,无复萎靡思睡。

    他曾经握着太阳玉符运功多次,但从来不曾感到像这一次的生动鲜明,尤其是从丹田冒起的热流,迅快地透行于经脉之间,使他除了感到不泠和舒服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滋味。

    这种似有似无,如真如幻的奇异滋味,他从未试过,也从未听师父讲究过,是以无法明白。

    现在他已经深知此地奇寒酷冷的威力,竟是到了这等地步,心中对那先前七高手更为佩服,暗想他们没有太阳玉符在身,居然能够直入此地,最后才被怪蛇害死,可想而知他们的功力造诣何等高强!

    此时阳和之气充沛全身,既不感到寒冷,同时也感觉不到那股热流的存在。他摸到洞口边缘有个凹洞,便略作准备,才把太阳玉符放在凹处。

    这一次虽然仍旧奇冷难当,可是比第一次较好一点。他运功抵御了七次呼吸之久,才伸手触摸太阳玉符。

    情形完全一样,先是一缕热气投入丹田之内,然后化为强大的暖流涌起,遍走全身经脉。

    他所以要再试一次之故,便因这股从丹田内涌起的暖流,似是有一定的路线穿行于经脉之间,并非同时向诸经脉透去,所以他决意再试一次,果然查觉这股热流运行之时循着一定经路而去,次序与他平日所练的内功心法有许多颠倒之处。

    他练武的天资极为聪颖,迥异于平常做人的拙朴忠厚,如此试了四次,便牢牢记住各经脉的次序先后。第五次太阳玉符放手之时,便即催动真气依照这新学的次序运行,运遍一周天之后,身上僵寒之意减去大半,再运行数遍,已经只剩下一点点寒意。他停止运气片刻,体内阳和之气,仍然十分充沛,寒意增加得很慢。

    这时裴淳心中惊喜之极,把太阳玉符放回囊中,自知无意之中识得了一种专门御寒的内功秘法,从此之后,纵然跌落在南北两极的万丈深窖之中,也不怕冻死。

    他把黑木佛像系在腰间,左手持着发光的剑鞘照路,右手捏着七宝诛心剑,缓缓地向这个透出冷气的洞口钻了入去。初时只可佝偻蹲行,走了数丈,忽然宽大,可以直立行走。他又注意到两壁以及地上的石色由黝黑潮湿而逐渐变为灰白及干燥。

    此处较外面陈尸之处地势高出不少,因此他一路进来之时路面都是向上倾斜,不过据他估计,此地比起最外面的岩洞最少还相差二百来尺,也就是说这一处深入地底达二百余尺之深。

    他暗暗感到有点希望,只要这条通道一直向上斜伸,总会通出地面,若是向下倾陷的话,可就说不定会走入地肺了,因此他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又走了十来丈,四面上下的石色尽皆雪白,干燥洁净,回想刚才所经的陈尸之处,便仿佛是黑暗地狱一般。

    蓦地里一阵奇异声音遥遥传来,这种声音他平生未曾听过,极是幽深细袅,袅袅不绝,十分清晰地传入耳内,初时似是银笙轻吹,极饶韵味,当真是幽院谱成花下弄,高楼月好夜时吹。

    裴淳讶异地听着,但觉心中情绪随着这阵优美声音起伏缭绕,微有沉醉春风之意。

    过了好一会,这阵幽细悦耳之声,更为酣美动人,可是裴淳只到了微醺光景,就自然而然地收住心猿意马,他也不是故意地镇敛情绪起伏,而是他一则天性淳厚寡欲,少有杂念,一则练过佛家止观法门,根基深厚,情绪自然而然地不会纵逸。

    异声突然一变,化作凄寂之音,如空庭孤馆,潇潇夜雨。

    裴淳心情也跟着变化,只觉一种空虚无聊之感袭上心头,这时他便觉得十分奇怪起来,暗想这阵奇异的声音到底是天籁呢,抑是有人在吹奏乐器?若是天籁那便没得说,若是人为,则此人技艺之高固然足诧,能得藏身在这等幽冥酷寒之地,更足使人惊怪!

    他转念素来不快,因此当他转毕此念,那阵奇异声音已自风味一变,但觉有如鼓琴鸣筝,声调哀怨凄绝,如山鬼晨吟,如琼妃暮泣,风鬟雾鬓,相对支离

    不一会就改为-鼓战笳之声,号角震天,宛如两军对阵,万骑纷陈,说不尽的惨厉激烈,教人听了一方面热血沸腾,一方面又心寒胆落。

    裴淳听到这刻,忍不住大喝道:“是谁弄出这种种声音?”

    洪亮的喝声远远传去,把自家的耳朵也震得微感不适,喝声一起,惨烈对阵厮杀之声便顿时停住。片刻工夫,一阵回声传了回来,一句接一句都是“是谁弄出这种种声音”

    他久在山中居住,山谷的回声自小听惯,向来都是越往后便越具模糊低沉,但这一次的回声却与往常不同,反而越往后越高亢清晰。

    裴淳吃一惊,忖道:“不对,不对,这分明是有人模仿我的声音叫回来!这人好生奇怪,怎会匿居在这等地方?他如此作弄我有何居心?”

    正想之时,那声音似是迅快移动,向立足之处迫来。此时满洞俱是吸吸之声,但仍然清清楚楚地听到“是谁弄出这种种声音”这句话,不断地重复喝叫。

    裴淳本能地提聚功力,一面举起手中剑鞘,黑暗之中现出一团蒙蒙绿光,却只能照见数尺之内。

    眨眼间,另有一阵破空之声传入耳中,这阵破空声夹杂在那句“是谁弄出这种种声音”

    的话语中,显得异常的强烈刺耳,似是有一宗物事以无比迅快的速度飞来,从这破空声中推测,便是天上的流星,最多也不过如是。

    裴淳早已运起佛家止观之法,心神收束得极是紧密,因此,早先那阵异声变化到后来,已不能使他生出异感,然而目下这阵破空声,却强烈得使他心旌微微摇荡,有点难以把持的样子。

    这乃是从未有的现象,裴淳赶紧镇摄心神,一面提气大喝道:“你到底是谁?”

    喝声一出,斗然间变为一片沉寂,他的声音发出后只听到一点吸吸余响,竟是远远地传出去了,不曾反折传回。

    由此可知刚才的回响完全是假的,而那阵破空之声,也不是真有物事飞来,否则以那等迅快无匹的速度,这刻早就到了千里之外了。

    他惶惑地站了一会,举步走去,鞋底踏在地上,发出“沙沙”之声。立刻在前面不远之处传来“沙沙”之声,好像也有人走过来,裴淳急急停步查听,那沙沙步声竟是不止二人,恐怕有四五人之多,都缓缓地走来走去,生似是他们都碰上什么难题,因而缓步苦思。

    听了一阵,突然间响起一声女子惨厉尖叫,生似这女子忽然遭逢大变,所以掩面惊呼。裴淳要不是已运起佛家止观法门,定必被这一声尖叫骇死无疑,饶是如此,仍然吓得全身一震,随即矍然查听,他本是侠义立心之士,这刻已忘去一身安危,只为那发出惨叫的女子打算,以他推测,这个女子虽是遭遇不幸,但未必就已经死去,因此须得从速抢救才行。

    他运足内力连剑带鞘插在石壁上,随即纵开,隐身在黑暗之中,此举便是避免手持发光剑鞘,行动之时,被对方了若指掌,形势自然大是不利。

    不远处仍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裴淳悄悄贴着墙壁掩过去,已到了切近,却苦于一片漆黑,双目如盲,根本瞧不见人影。

    还有一宗奇处,便是他迫近之后,这阵沙沙步声只剩下一个人,而且好像不曾走动,只在原地磨脚发出声音。

    他咬一咬牙,缓缓挺剑循声移去,大约相距只有三尺左右,耳边蓦地升起一片惨叫,仍然是女子口音。这一次只有咫尺之近,事前又毫无朕兆,只骇得裴淳连退两步,一颗心噗通噗通地直跳。

    惨叫之声过后,音响寂然,裴淳定一定神,沉吟道:“谁在此地加害妇女,可敢出声答话?”

    他声音中微微流露出愤怒和杀机,毫无畏惧的意味。只因以他直觉的判断,这两声惨叫,一定是刚才的几个发出沙沙步声之人,遭遇杀害。在这等所在,居然有女人,固是十分可怪,但无论如何他须得查明凶手,加以制裁之后,才有暇顾及其他之事。

    沙沙之声仍然在五尺外之处传过来,裴淳把七宝诛心剑交在左手,右掌运聚“天罡掌力”又沉声道:“前面之人是谁?再不开口,莫怪我裴淳出手侵犯!”

    那阵以鞋磨地的沙沙声仍然响个不停,也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裴淳暗想纵使有误伤的可能,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当即喝一声“打”右掌轻飘飘向前拍去。

    一股力道涌了出去,却毫无拦阻地发个空,沙沙之声依然响个不停,似是有意讽刺他。

    裴淳到底存心忠厚,仍然深恐误伤别人,又道:“尊驾功力极是高强,在下远远不及,甚望出言回答,否则在下只好再度进犯了!”

    黑暗中只传来“嗤”的一声冷笑,裴淳提高声音,道:“好,尊驾小心了!”等了一等,这才剑挥掌拍,疾扑过去。他刚才一掌拍空,便想到对方可能是蹲在地上,因此,剑掌所取部位极低。

    但听“砰”的一声,一宗物事斜斜飞起,带着那阵沙沙之声,停在半空。裴淳早已预备好用什么招数手法攻去,只等敌人落下便中出手。

    谁知沙沙之声从半空中传来,久久不曾落下,倒像是有蹈虚御气之能,裴淳暗想:“若是以前,我定必以为对方真能停在半空,但现在已知人心机巧,计谋百出,说不定上面有什么攀抓之物,而此人熟悉此处形势,所以能够抓住。”

    于是提一口真气,迅疾纵起扑去。就在他剑掌快要攻出之际,风声微响,沙沙之声随即横移七八尺,仍然停在半空不动。

    裴淳飘落地上,大为惊讶,心想我已极力敛起剑掌上的力道风声,非全招递出决不会有一点声响,对方竟能预先闪开,分明是具有暗中视物之能,我却像瞎子一般什么都瞧不见,这一场架岂能打下去?

    那阵沙沙之声忽然停止,四下一片死寂,这时裴淳纵然想再行出手,也找不到对方位置,他定一定神,奔回绿光蒙蒙之处,把剑鞘拔出在手,再转回早先发出惨叫之处照看地上。

    方圆两丈之内,既无尸体,也无血迹。他感到大惑不解,想了一想,持鞘查照前路,走了三丈左右,忽见前面竟有两条路,一条较为狭窄污秽,却是向上斜伸。另一条宽大洁净,四周上下皆是白石,但却是向下倾斜。

    裴淳微微一笑,暗忖我若是慌乱之下,定必会选择宽大光洁的那条路,可是此路向地底斜伸,决计走不出地面。若如选择那条向上延伸的道路,尽可出去。

    于是向那条狭窄污秽的路走去,才走了七八步,忽然感到脑后被一件尖锐的硬物凿个正着,那儿正是人身十六大穴之一的“脑户穴”不由得一阵晕眩,身子向前直扑。

    就在他胸口快要碰到地面之时,斗然间扭腰转身,顺势抖腕把发光之剑连鞘掷出。他这一手反应之快,连他自己也感到出奇,只因在他平生的武功之中,从来没有练过这一招,连近似的都没有。因此可说是他在紧急情形之下,自创手法。

    绿光划空飞去,击中一团黑影,但听震耳“呱”的一声响处,余音已远至数丈以外。那道绿光大概不曾当真击中那团黑影,只是揍了一下,故此余势犹劲,飞出两丈许才落在地上。

    裴淳暗暗叫一声:“我的妈呀!”心想:“敢情暗袭自己的竟是一头怪鸟,速度之快极是骇人。最可怕的是此鸟能够暗中视物,而自己却有如瞎子一般,再遭暗袭的话,只怕当真要被此鸟啄瞎双眼。”

    想到这一点,一骨碌便跳了起身,尽快奔去,他双手伸出交叉在胸前,如此纵是碰上石壁,也不致撞伤胸部要害,此是黑暗中摸索而行之法。

    地势一路向上延伸,两边虽是狭窄,却也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石角突出,所以奔行得甚是顺利。如此奔了三十余丈,蓦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不禁站定查究其故,过了一会,才晓得原来气温已远不如早先那等寒冷,常人亦能抵御,所以反而发生异样之感。

    他大喜想道:“是处既是不冷,则必有通出外间之路,否则怎能灌入空气,使寒意减低。”当下又拔脚向前奔去,又走了十多丈,隐隐可以见到身处景象。

    这条通路越行越低矮狭窄,他迫得四肢并用地向前爬行。此时心中不觉又暗暗惊惧,设若通风的出口乃是极小的洞穴,无法钻出,岂不是十分失望?

    不久,四下更为光亮,其实仍然十分幽黯,只是比起那黑暗地狱来,就不啻是光明世界了。他也嗅吸到含有树木野草味道的冷气,不禁感到又是兴奋,又是忧虑。

    终于到了出口,却是个三尺见方的洞穴,外面被藤叶盖住,透入无数细小的光柱,原来洞口向着太阳。他冲出洞口,掀开藤叶一瞧,外面是座山谷,草木茂盛,洞口离地面约是两丈左右高,靠近洞口附近地上的草木比起稍远处显然零落得多,想是此洞时时冒出阴寒之气的缘故。仰头一望,这座峭壁高达二三十丈,但整座峭壁都在太阳光照射之下,壁间长有不少松柏之类的长青树。

    他一跃落地,收起七宝诛心剑,大大地透几口气,心想谁也料想不到这一处向阳的山谷中,竟有一条秘道通入阴寒酷冷的黑暗地狱内。世上之事便是如此奇妙,难以臆测。

    这时他精神倍长,奔入山头四望,发觉他原先经过的地方,只隔一座山便到达那胡二麻子、病僧等人被困的危崖,想起了那些人,正要举步奔去设法营救,忽听左方一座山峰上,传来一阵长啸,声音洪洪烈烈,内功之强,世所罕见!

    裴淳记得胡二麻子说过这阵啸声乃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喇嘛所发,便循声望去。

    但见左方峰头红影映目,果然是个大喇嘛,相隔虽远,仍然可以见到他正向自己招手。

    紧接着一阵如雷般的语声遥遥传来,道:“裴施主,请移驾此峰一谈如何?”

    裴淳提气应道:“在下有事在身,歉难奉陪!”他的话声虽然不及对方洪亮,但另有一种清越之音,远远去,丝毫不弱于札特大喇嘛。

    札特大喇嘛叹道:“好深厚的内功,无怪才一出道,便已名倾四海,震动天下高手!”

    裴淳应道:“大喇嘛过奖之言,在下怎当得起”

    札特又道:“裴施主何事栖惶奔走,席不暇暖?须知人生如弹指过隙,聚散本有前缘,今日你我一晤之机,前因早见!”

    裴淳答道:“今日唔面之因虽已早见,但在下匆匆欲去之故,种因恐怕更早,大喇嘛宥恕则个!”

    这两人对答之声,洪烈清越,在群山之中回旋而响,远传数里,百鸟都扑翅惊飞。

    札特心中暗暗惊疑,想道:“尝闻这裴淳木讷愚笨,但今日一接之下,才知此子学力深固,见识迥异俗流,假以时日,自是中原后继而起的一流高手无疑!洒家今日若不会他一会,将是平生之憾!”

    当下又道:“裴施主才识不凡,实增洒家一会之心,洒家平生言出必行,施主虽想不从也是无用,徒然多耽误你的时间而己!”

    裴淳听了这话,心想我们相隔一山之遥,你纵是有日行千里的神通,未必就追得上我,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迫我服从?

    此念一决,登时举步奔下山头,口中高声说道:“在下实是无暇领益教言,违命之处,还望见谅。”

    霎时间已奔落山下,顺着山道向前疾走,顷刻工夫已到达那座危崖之下。

    忽然一阵密如骤雨的马蹄声,传入耳中,瞬息间,已在前面六七丈处出现,裴淳吃了一惊,心想此马如此之快,除了胭脂宝马之外,恐难再有。目光到处,正是那匹胭脂马,马背上坐着一个枯瘦老者,竟是朴国舅麾下高丽国高手金元山。

    裴淳记得这胭脂马极是通灵,决不肯任由别人骑坐驱策,这金元山不知用什么法子,居然擒住了此马,并且指挥如意,不禁惊讶得停住脚步。

    金元山怪笑一声,叫道:“裴淳,这马你要不要!”接着一抖缰绳,胭脂宝马希聿聿嘶一声,在原地人立起来,连转七八个圈子,但挡不住金元山精良骑术以及内力压制,只好拚命向山坡上驰去,晃眼间绕过山腰,到了那片危峰之上。

    裴淳一来不能舍下那胭脂马,二来病僧等人尚在危崖上的岩洞之内,于是迅快纵上崖去,只见金元山骑在胭脂马背上,面含冷笑,眼中露出森森杀机。裴淳大是不懂得这些人为何一个个都这么凶狠残酷,好像视杀人为赏心乐事一般!

    正在想时,金元山取出一条绳子,打个活结,把这一端丢在地上。胭脂宝马乖乖地上前两步,前面双腿一齐踏入活结圈中。全元山收紧活结,这才飘身下马,迅快把胭脂马前脚缚牢。

    接着转回头望住裴淳,道:“你见到步崧、马延两位没有?”

    裴淳点点头,金元山又道:“他们到何处去了?”裴淳正要回答,忽见一朵红云飞坠地上,现出一个身量高大,头如笆斗的红衣喇嘛。

    裴淳见他来势虽是十分急骤迅速,但声响极是低微,这等轻功见所未见,心中暗暗佩服。

    札特大喇嘛双目如电,上上下下地打量裴淳一番,才说道:“裴施主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仆仆于道路之上,大有墨家‘摩顶放踵’之概”

    裴淳肃然道:“在下平生极是敬慕墨家之学”

    札特大喇嘛微微一笑,道:“洒家素来少有涉猎诸子百家之学,但仿佛还记得墨子非乐,后人有驳他的说:昔者诸侯倦于听治,息于钟鼓之乐农夫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息于瓴罐之乐。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重邪?从这一段反驳之论,可知墨子非乐之说,实是不当!”

    这位大喇嘛口若悬河,言词便给,这番话意思虽然只是指责墨子的“非乐”主张不对,但只须寻到一个缺口,就足以使人联想到墨子整个学说主张不大妥当。

    墨子名翟,是战国时代鲁国人,主张兼爱、非攻、节用、非乐、节葬、非命等学说。一生推广和实行他的主张,最注重“实行”二字。认为单单高谈仁义道德这些动听的名词,不等如是仁义道德之人,必须身体力行。换句话说,单单知道几个好听的名词,算不得是“真知识”能够应用这些观念,才算是“真知识”

    儒家讲究“动机”这动机就是良知,要人本着自己的良知去做,不大讲究怎样做。墨子则注重如何做,并认为做出来之后才能算数。

    墨子自己曾做譬喻:瞎子也知道白和黑的名词,但将一白物和一黑物放在一起,要他选取,瞎子便无法分辨。所以说瞎子不知白黑,不是说他不知白和黑的名词,而是他不能分辨白黑之意。好比现在的君子们讲论“仁”之道,虽是大禹和成汤也不过如是。但将仁与不仁放在一起,教他们选择,便分辨不出仁与不仁。故此说他们不知仁,并不是说他们不知仁这个名词,而是说他们不能分辨仁与不仁之意。

    从他这番理论,可以窥见墨子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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