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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霞道人见群雄紧张得失去了应有的沉着,忙挺身而出,同时,朝太上真人迎上。

    太上真人一面轻摆拂尘,一面放目反覆扫视群雄,神情瞬息数变,初为迷茫,次为紧张,最后又变得十分悠闲,无法揣摸他此时的心意。

    他微微一笑,道:“送死的倒是来了不少。”

    烟霞道人道:“道友口气好大!”

    太上真人道:“贫道说的全是实话,不瞒你们说,你们这二百余人,己全入壳中,贫道只要一声令下,即使不全军覆没,也得伤亡九成。”

    烟霞道人冷笑道:“吹牛不犯死罪,道长再吹大点也不相干,嘿嘿,你又不是不知林施主的能耐?”

    太上真人不屑地一笑,道:“草莽武夫,何足为俱?贫道随便派上一人,也可缠他一二百招。”

    他一指群雄,又道:“至于众位,有谁能接起我盟五虎大将,四大金钢一招半式?贫道令谕一下,五虎大将一出,何异虎入羊群?苍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最是心慈,百般请命盟主,放众位一马,幸盟主也是菩萨心肠,一口应允,故贫道前来,欲与贵统帅一谈。”

    烟霞道人道:“怎么谈法?”

    太上真人道:“你做得了主吗?”

    烟霞道人一时无法与对,回首目询吴为非。

    斗酒神丐吴为非走将过来,道:“老化子可以做主。”

    太上真人冷笑道:“凭你帮主能耐,能号召这许多人吗?与你谈,岂不是费舌。”

    斗酒神丐吴为非并不发怒,道:“有什么要求,老化子可以转告林元生。”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何以不敢与贫道面谈?”

    斗酒神丐吴为非不敢泄漏机密,一时答不上话来。

    烟霞道人闻言,心念数转,登时体悟太上此来目的,甚至此番吹牛的用心,再向前望去,敌阵中,虽似埋伏了强大兵力,却久久不见动静。

    当下,冷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好谈的,有本领就请开兵过来。”

    群雄闻言,都大为不满,认为这是一个脱险的大好机会,烟霞岂可自作主张,一口回绝?

    太上真人摇了摇头,喟然道:“一个人寿终了,虽有菩萨也是枉然,贫道”

    烟霞道人反手拔出宝剑,喝道:“奸贼,纳命来!”说着,携剑欺身而进!

    太上真人一摇拂尘,倒退一丈开外,道:“好!等着瞧!”同时,飞窜而去。

    太上真人走后,各参军和路主立即赶了前来,责怪烟霞道:“道长,你这不是绝众人生路吗?”

    一个个吹须瞪眼,大有置烟霞死地之势。

    烟霞道人不慌不忙,冷然道:“贫道这一举动,也许地是莽撞,会带来不少麻烦,但绝非断众人生路。”

    “各位可知,太上此来目的?及要与统帅谈判的用意?”

    群雄同声道:“什么目的和用意?”

    烟霞道人道:“毫无疑问的,统帅所判敌情,一点不差,那茶亭附近,十足是一个疑兵计,太上此来,无非察看虚实,见统帅不在,难免疑神疑鬼,六神不定,欲探出统帅行踪,进而研究我们的谋略,再谋对策。”

    岑汉秋道:“你这话倒也有理,但也是凭空而判”

    他话犹未完,陡见花倩如率领三十余人,疾步而来!

    烟霞道人无暇解释,忙高声道:“贫道所判决无错误,各位快严守阵脚,准备应战!”

    话毕,回身站在最前面,宝剑横于胸前,毫无畏惧之情。

    各参军和路主,除吴为非比较镇定外,其他都慌了手脚,即急后退。

    花倩如只领三十余人前来,已可证明烟霞所判无错,但群雄仍如此慌乱畏惧,无非是花倩如的名头太大。

    花倩如自人中原后,除在双龙庄与天外老人动过手外,并没有与人较量过,而当时,群雄并未亲眼目睹,照理群雄不应惊谎才对,原因是,套句老话“闻名丧胆”正是此刻情形的写照。

    此时,花倩如领着太上真人和三十余人,已来到面前不足四丈,双手一挥,喝道:“上!杀人最多者,有赏!”

    三十余人闻言,立即散开分头冲进!

    三十余人,有天山喇嘛、道士、俗装人物,也有茅山道士,一个个拔出身边武器,舍命忘生的冲杀!三十余人,皆非突出高手,自难冲入阵中,犹未冲到,已被群雄接住,甚至被群雄以数人围攻一人,不说杀人,反而自身难保。

    花倩如见情,双目赤红,沉哼一声,身子一摇,人已上冲二三丈,在斜身前泻之际,玉剑已然出鞘。

    陡见绿光飞窜,仿若晴空雷鞭,划破夜空!

    只一眨眼,花倩如已置身群雄之中,她落脚附近,已有五六人惨死雷鞭之下。

    那已死的五六人,有的脑袋对分,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肠肚外溢,惨不忍睹。

    她脚落实地之后,略顿了一顿,又连挥玉剑,剑光到处,鲜血飞溅,又被她杀死三四人。

    吴为非和烟霞见状,不约而同地雷吼一声,一齐向花倩如扑来!

    花倩如沉声一笑“呼呼”发出二道剑光,一取吴为非,一取烟霞道人。

    二人虽是舍命忘生而救袍泽,但见剑光飞来,也不得不躲,做无谓的牺牲。

    于是,二人都以极迅捷的动作,一个前伏,一个仰倒,前伏者,道髻已被削落,仰躺者,白髯齐断。

    花倩如见二人居然能避过她闪电的一击,正要再出剑取二人性命之际——

    陡觉脑后冷锋逼近,忙翻剑架挡,同时,斜退一步。

    “当”的一声,响声起处,火花四射!

    花倩如回身一瞧,见是一个又矮,又小,又黑,年不满双十的少年,手中执着一把百练精钢利剑,正踉跄后退。

    登时,不禁有些骇异,心道:这小子没膝高,没拳大,却能接我反击一剑而剑不落地,倒是少见的高手。

    因此,她对这毫不起眼的少年,不免另眼相看,遂冷冷地,道:“好小子,你叫做什么名?”

    矮小少年似乎十分怕羞,也十分口拙,呐呐地,道:“我我姓郎郎子豪。”

    花倩如道:“你师父是谁?”

    郎子豪道:“家师早早死了。”

    花倩如道:“你能接我一剑,可说是少之又少的高手,如想不死,就拜我为师,将来”

    她话犹未了,陡见吴为非和烟霞道人再次扑来,遂冷冷一笑,一抖剑,正要出手之际——

    不想郎子豪口拙手不拙,动作倒是快得出奇,又攻上一剑,逼使花倩如不得不收招架挡!

    郎子豪虽口拙,心却非常灵巧,已知花倩如功力深厚,不敢硬碰,即忙一偏剑,同时,侧闪一步。

    他这一剑,虽未伤及花倩如分毫,却也阻了花倩如出招之势,而分了花倩如大部心神,不敢放手乱劈!

    此时,吴为非和烟霞道人已扑了过来,但二人也只手执兵器,阻花倩如杀人,不敢进攻。

    花倩如阴沉沉地走来,陡然身子一拧,舞剑向郎子豪欺进,一时,剑光大盛,耀目一花。

    但,一连攻了五六招,虽把郎子豪攻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却也只削了他的一块衣角。

    郎子豪年不满双十,又矮又瘦,居然能接花倩如五六招而不伤,若非亲目所睹,谁也不会相信,因为“郎子豪”这个名字,不说以往没有听闻过,就到这五里坪后,也没有人知道,想不到莽莽群雄中,居然有如此高手。

    花情如见杀不了郎子豪,又见自己带来的三十余名手下,反伤亡过半,一时大怒,不再与郎子豪缠斗,身子一晃,人已斜去三丈,玉剑连挥,又毙了五六位英雄。

    待郎子豪和吴为非、烟霞道人赶上阻止时,花倩如却又已远去三丈,再次挥剑杀人。

    这一来,群雄大慌,阵势大乱,有些胆子较小者,竟悄然开溜,那些围攻花倩如手下的英雄,也纷纷退开,不敢再攻。

    花倩如威风八面,如虎入羊群,无人敢面对其锋!

    陡然,一个高声叫道:“花倩如,有本领就与本仙姑一较高下!”

    花倩如闻言一怔,停下手来,循声望去,见二男一女,皆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奇装异服,平排站在慌乱群雄之中。

    不问而知,这三人便是三才大仙了,花倩如虽然未见过三人,但久闻其名,亦知三人之厉害。

    她做梦也未想到,三才大仙竟会插足此战之中。

    远在一旁观战的太上真人见情,忙走将过来,朝三人稽首一礼,笑道:“三位大仙驾临,因贫道事先不知,没有远迎,万望恕罪。”

    话毕,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三人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答礼,也没有回话。

    太上真人满脸笑容,一付小人神态,又道:“三位大仙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人间仙姑道:“我们奉天旨命,你们在此大造杀孽,来此阻止。”

    太上真人道:“战场上,我们若不杀敌人,敌人却要杀我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尚望大仙海涵。”

    人间仙姑道:“不成,你们今晚再不许杀人,否则,我们三人可要代天执法了。”

    花倩如冷然道:“你别天呀地呀的,唬不倒我,我问你们,可是与林元生有约?”

    人间仙姑道:“没有。”

    花倩如道:“惹是没有,就请抽脚离开,否则,别人怕你们邪术,我可不怕。”

    人间仙姑道:“好,你我就走几招试试。”说着,慢步走了出来。

    太上真人忙陪笑拦阻道:“有话好说。”

    花倩如喝道:“没有什么好说的,道长,快点下令各路人员行动,今晚务必将这些人消灭!”

    太上真人之对三才大仙如此客气,无非想将三人拉过来,或打发掉,以免增加敌人的实力,不想,花倩如却不懂他的心意。

    当下,没有办法,只好令人去通知各路人员。

    他命令犹未下达,陡闻开封方向,距此约三五十丈处轰然雷动起来,怒喝!惨呼!掌劲相碰声,兵器互击声,混合一处,震天憾野,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气氛。

    花倩如方面众从,无不惊疑交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吴为非方面群雄,却振奋异常,知道那掀然雷动,无疑是林元生已起发难,但他们知道林元生所带众人,武功虽然很高,人数却十分单薄,大战起来,将会成一个什么情况?在振奋中,却也有一份忧忡。

    花倩如召太上真人退于一旁,循声望了一眼,道:“是怎么回事?”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不在这里,定然得悉了我们的谋略,在后袭击。”

    花倩如道:“你所猜甚有道理,然而我们的谋略怎会为其所悉?”

    太上真人道:“这就很难说了,或许是盟中有奸细,或许是林元生瞎猜中的。”

    花倩如道:“现在应如何处理?”

    太上真人略想了一想,道:“为今之计,只好麻烦一点,按计划行事了。”

    花倩如道;“据报,陆冰玲、越伯文,还有一位自称山人的,都到了开封,今都不在这里,自然也在后面了,我们的高手,又分去三人守庄,会不会遭致惨败?”

    太上真人道:“敌方除林元生、陆冰玲,赵伯文可与各虎将,金刚交手外,其他都是酒囊饭袋,对付陆冰玲和赵伯文,虎将,金刚中随派便出二人,皆可敌上千招以上,林元生虽不同凡流,但我们尚有四位高手在场,今夜之战,绝不致遭惨,盟主尽管放心。”

    “以贫道之意,为确保安全,盟主最好仍留在这里,监视这二百余人,不让他们回头参与战斗,再则,派人速返庄中,抽调二位高手前来助阵,说不定仍可大获全胜。”

    花倩如一点头,立即派了三人,分路回庄抽调高手。

    在花倩如与太上议事之间,吴为非忙将散乱的群雄集合起来,重新部署,因见郎子豪武功出众,特组了一个对“花”小拨,所谓对“花”小拨,即是在群雄中选出五人,由郎子豪率领,专门阻花倩如狂杀。

    后面战况,越来越惨烈,死前的惨叫,频频随风而来,听得相对而立的双方人员,毛骨耸然!

    过了约顿饭工夫,忽见三人朝这边狂奔而来,第四路路主常登保守在后面,凝目一瞧,见是敌人,即忙喝令其一拨人员迎上,将三人围住。

    花倩如见状,忙飞身过去,玉剑连挥,把三人救了。

    花倩如飞身驰援时,郎子豪曾率人来阻,却慢了一瞬,待追上前去时,花倩如已斩死二人,救出了其三个手下。

    花倩如将三人带回原处,道:“你们三人来此做甚?那边情况如何?”

    这三人是茅山太乙道人,白家庄庄主白弓修,及天山的一名喇嘛,三人都满面惊容,汗落如雨。

    太乙道人道:“惨了,明主快往救援!”

    花倩如面带寒霜,道:“如何惨法?快说!”

    白弓修喘了一口气,道:“我们的人死亡已将近半数,盟主若再不去,到结果,必只能剩下四虎将和二金刚。”

    花倩如半信半疑地道:“有这等事?”

    太上真人不待三人回答,急道:“他们有多少人?”

    白弓修道:“只有五人!”

    花倩如和太上都不不禁一呆,同声道:“只有五人?”

    白弓修道:“一点不错。”

    太上真人道:“哪五人?”

    白弓修道:“林元生、林中龙、山人和一个矮瘦老头子,一个胖大老妇。”

    花倩如急道:“就只五人?那么,陆冰玲和赵伯文呢?”

    白弓修道:“我们并不见陆冰玲和赵伯文。”

    花倩如越听越迷茫,不信地道:“我们有四虎将和二金刚在场,而敌方除林元生之外,皆是无名之辈,惨从何来?”

    白弓修道:“盟主有所不知,那四人虽是无名之辈,除林中龙之外,其他三人,却都厉害万分,决不在各虎将之下,尤其是那自称山人者,更是狠辣,所向无生,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人。”

    花倩如仍不大相信,道:“饶是他们武功出众,然则我们的四虎将和二金刚在那里乘凉不成?”

    白弓修道:“他们用的战术诡得很,由林元生领导四人,尽量避免与各虎将和金刚碰面,专找弱手出击,偶然被各虎将碰上而缠住,却又被林元生解去,使各虎将和金刚无用武之地。”

    太上真人陡地脸色大变,拍腿道:“糟!陆冰玲和赵伯文不在场,很可能攻庄去了,盟主,快!”

    花倩如道:“怎么样?”

    太上真人道:“去挡住林元生,只要能挡住林元生,即可转败为胜。”

    花倩如一想,觉得太上所见极有道理,各虎将和金刚武功虽高,但要与林元生相较,却又差之甚远,他专门替四人解围,各虎将和金刚那能缠得住他们。

    于是,她急率领太上真人等二十余人,争援而去。

    花倩如等走后,吴为非即对群雄,道:“怎么样?我们是否要回转助统帅一臂之力。”

    铁公明道:“当然,而且要快。”

    烟霞道人忙摇手道:“不可。”

    群雄齐声道:“为什么?”

    烟霞道人道:“事情很简单,花倩如本欲在此监视我们,如今突然变卦,很明显地其后路遭危,回往援救,而统帅只带四名高手,如有危险,随时可走,且统帅曾叮瞩我们严守阵脚,不可乱动。”

    五岳太岁林子野心念其子林中龙,十分不安,道:“老夫不信统帅只率四人,竟能把敌人杀败。”

    烟霞道人道:“眼下之战,除谋略外,就只靠上将,人多并没有多大用处,譬如刚才,我们有二百余人,却被花倩如一人杀得溃不成军,死伤二十余人。”

    林子野道:“然而敌人上将并不少过我们,其五虎大将,四大金刚,任何一人,皆能与统帅所率的四人打成平手,甚至高出一筹,就与统帅,也可敌上百十招,焉能拿花倩如之与我们相比喻。”

    烟霞道人道:“统帅之如此调遣,自有他的道理,林施主只管相信他。”

    群豪闻言,似觉有理,却又不敢不信,于是,都默默无言。

    且说,花倩如回往救援,在星光下,远远即见烟尘蔽空,在烟尘之中,只见剑光飞闪,兔起鹤落,却看不清确实情形。

    她冷哼一声,展开轻功,丢下太上等二十余人,单身飞扑而去,只一会工夫,便已到达战地。

    停了下来,双目四下一扫,见其四虎将和二金刚,个个眼睛喷火,怒喝连天,包抄林元生手下的四人,四人却在四下游走穿插,处处躲避其四虎将和二金刚,而专找人多之处穿插,一面走,一面劈杀其盟下弱手,林元生却独自站在战场当中的一个土墩上,手执宝剑,环目四扫。

    只见林元生突朝左侧飞射而去,花倩如朝林元生所去方向望去,原来阿多刹已截住一个矮瘦老头,正各显神通,大打出手。

    但见林元生身犹未到,剑光已出,朝阿多刹截去!

    阿多杀警惕性很高,一见剑光即急飘身斜退。

    于是,那矮瘦老头子便从容不迫地走了,林元生也不追杀阿多刹,返回场中土墩。

    花倩如点了点头,暗道:“我说呢,我这等强大实力,怎会被其五人杀得溃不成军,原来是这样。”

    当下,勃然大怒,喝道:“畜牲别狂,看老身来收拾你!”说着,拔步向林元生扑去!

    林元生狈生首一瞧,他将宝剑上举,打了一个圈,剑光在空中一绕,像雷鞭一般,照得附近通明,同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

    山人、武林怪侣、林中龙,见剑光和闻啸声后,即忙向场外飞冲!

    花倩如来到土墩下,拔出玉剑,指着林元生道:“畜牲,快把首级给我!”

    林元生一面瞧其手下四人外冲情形,一面冷然道:“不管你嫁我父亲是何用心,终曾是我的后母,今夜不与你动手,让你多活几天。”

    花倩如不怒反笑,道:“想不到你倒还有点孝心,嘿嘿!你不与我动手,我却不会放过你。”

    林元生道:“量你还拦我不住。”

    花倩如双目一转,后退一丈有余,高声叫道:“虎将、金刚、穷寇莫追,快到这里来。”

    原来,阿多刹等六位高手,见山人等奉命逃走,便分路截阻,差一点使林中龙冲不出去。

    六人一闻声音,即知是其盟主,刻即放弃截击,飞奔回来。

    林元生洞悉花倩如之意,是要集七人之力对付他一人,不敢怠慢,未待阿多刹等到达,即一个“鹤子翻身”翻下土墩,朝花倩如的相反方向跃去。

    花倩如见林元生逃走,大急,一面追,一面喝道:

    “阿多刹、阿梵哈、天地老君、朝霞真人、残霞真人、司徒墨林!”

    但这六人本非一处,而是散在战场四周,闻喊正朝中央走来。

    林元生所走方向,恰好是残霞真人的位置,残霞真人见林元生冲来,本欲闪避,但闻花倩如之言,又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舞剑截阻林元生去路。

    林元生也不打话,陡地一剑杀出,剑光一闪之下,残霞闪避不及,右臂齐膀而断,掉落地上。

    因花倩如后追甚紧,无暇取残霞性命,微偏方向,继续前奔。

    林元生在未习“自然神功”前,轻功一门,已是世上鲜有,练就“自然神功”后,又精进许多,花倩如虽练的是最上乘的“粉蝶戏花”轻功,一时之间,也难追上林元生。

    于是,停了下来,气得直跺脚,又大骂残霞“饭桶”

    可怜残霞断了一臂,痛得几乎昏厥,还要挨骂。

    此时,各虎将和金刚都赶了过来,朝霞真人见残霞惨状,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忙自怀中,取出刀伤药,替残霞疗伤。

    阿多刹领着阿梵哈、司徒墨林,一齐向花倩如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

    花倩如双手一摊,叹了一口,道:“这不能怪你们,实在是我的谋略错误,我们若把人手都集中一点,与其硬拚,绝不致遭此损失。”

    太上真人走了过来,道:“谋略并不错,错的是机密泄漏了,盟主请冷静地想想,若是林元生不悉我们的谋略,采此冒险打法,截我们大军前进,我们前后夹攻,将会有什么后果?”

    花倩如点了点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三员大将守白家庄,未免浪费”

    太上真人急道:“陆冰玲和赵伯文很可能仍在攻打庄院,我们得赶快回去。”

    花倩如道:“不错。”

    同时,令太上、朝霞、司徒墨林收拾残兵伤患,即却率着天地老君,阿多刹、阿梵哈三员大将,回往救援。

    四人都是当今高手中的高手,只一眨眼,已消失于夜色苍茫之中。

    他们在此人数,约一百五十人左右,清点伤亡,并没有白弓修所说的那么严重,只死了三十三人,重伤十四人,总算不幸中的大幸。

    且说花倩如率领三员猛将,返回白家东庄时,大好庄院,已成残墙瓦砾,触目凄凉,守庄之人和敌人,一个也不见。

    花倩如见此情景,十分震动,也十分迷茫,猜不出这里怎会变成如此惨状。

    她想:陆冰玲和赵伯文武功虽然了得,但庄家农、石田人、胡公茂,岂是等闲之辈,竟守不住区区一座村落?

    四人绕着残烟袅袅的残墙断梁走了一圈,并不见尸体,转望西庄,似乎也曾遭过劫数,因为尚有烈火熄灭后的余烟。

    天地老君道:“我们到西庄问问看。”

    花倩如点了点头,正要前往西庄时,忽闻一声低沉的呻吟。

    四人一怔,天地老君循声扑去,在十八九丈处的一条旱沟里,提起一个满身鲜血,神智半清不醒的伤者。

    花倩如等走上前去,细细一看,认识是孔令院弟子,遂令阿多刹救他醒来。

    阿多刹检视了一下那人伤势,道:“他并没有伤着要害,只是流血过多。”说着,以掌抵着那人背心,以真气助那人恢复元阳之气。

    只一会,那人便清醒过来,见他们盟主到了,不由喜出望外,即坐了起来。

    花倩如冷冷地道:“是怎么回事?庄院主他们呢?”

    那人道:“庄院主身受重伤逃走了,石副院主死了,胡副院主与陆冰玲在西庄相搏,情况不明,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因陆冰玲曾来这里助阵。”

    花倩如不大相信地道:“敌人只有陆冰玲和赵伯文,我们怎会败得如此之惨?”

    那人道:“敌人除了陆、赵二人,尚有一位年轻高手,剑法十分高明,庄院主与之交手数百招,竟胜他不得,石副庄主与赵伯文交手二百招后,便不支被赵伯文一掌劈得五脏破碎而死。”

    “其时,陆冰玲也刚好赶来,一面劈杀我们,一面以三人之力,合攻庄院主,于是,庄院主也就败阵逃走。”

    花倩如道:“庄中有机关,庄院主何以不据守庄中,而出来与人硬拚?”

    那人道:“敌人是以‘声东击西’和‘诱虎出山’之计,分成两路,一路先明打西庄,待我们赶往西庄时,另一路却暗潜东庄,同时放火烧庄。”

    花倩如冷笑道:“可恶得可恨。”话毕,欲往西庄一查详情。

    天地老君却道:“陆冰玲和赵伯文一定回护国公陵去了,此刻,林元生可能尚未回来,我们何不去将她们除掉?”

    花倩如道:“对,走!”四人立即朝护国公陵赶去。

    果然不出天地老君所料,陆、赵二人已回护国公陵,却未料到林元生已回来。

    林元生似乎早已洞悉敌人心意,连同空灵大师,一共九人,列队在林边相迎。

    林元生哈哈笑道:“四位可是来递投降书?”

    花倩如等见状,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佩服林元生不但武功出众,智慧犹高人一等,如不忍一时之气,拚将起来,决难讨好,说不定尚会弄个满身鲜血回去。

    花倩如冷笑了一声,也不打话,一挥手,率领三人,复自驰去。

    陆冰玲桀桀笑道:“花盟主好走,请恕我们没礼貌,不送了。”

    花倩如等走后,八人返回墓前,赵伯文道:“哥儿当真是料事如神,现在只不明五里坪的情况,这两个战场,都可说大获全胜。”

    林元生道:“五里坪的情况,可能不太理想。”同时令山人、戚家仁、武林怪侣、林中龙,往五里坪接大军回来。

    吴为非的大军回来,天已大亮,清点人数,五里坪死亡二十三人,重伤二人,失踪五人,(失踪者,是畏死私自逃走了)白家庄方面,死亡七人,重伤二人,其他,包括戚家仁、赵伯文、陆冰玲,都受了些轻伤。另外,林中龙、山人、武林怪侣,也均受了皮肉轻伤。

    在此数百人中,除庶务厅的人员外,多半是满身血渍,尤其是山人,更是无一处不是鲜血,不过,他身上的血,多半是敌人的,由此可知,他杀的人最多。

    林元生令空灵大师造饭,之后,集合各参军和路主检讨得失及公推有功人员。

    瑶宫圣母陆冰玲首先道:“论敌我的实力,此战下来,可说没有失,只有得。”

    众人同声道:“很对。”

    瑶宫圣母陆冰玲又道:“太上若不故意卖才,以硬拚硬,我们定不会有此良好结果。”

    戚家仁道:“太上之谋略,实可说是用绝了,若非统帅的神机妙算和调遣得宜,我们损失,恐怕比硬碰硬要惨多了,昨夜之战,敌人虽损失奇重,但我仍十分佩服太上的鬼才。”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不错,如论功劳,只有属于统帅一人的了。”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劳功有大小,老身可不赞成老赵的说法,以我们那个战场来说,戚路主的功劳就不可埋没,他能独抵庄家农,支持到我们收拾胡公茂和石田人,始有此辉煌的战果。”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不错,方才我说错了,戚路主确是扭转战局的大功臣。”

    戚家仁忙拱手道:“这是份内之事,岂敢居功。”

    吴为非道:“老化子的战场中,除两个人外,可说都是饭桶,不但不能与敌人硬拚,反要别人保护,说来,当真愧不欲生。”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帮主也毋须自责,修为有高低,武功不如人,就想为武林立功,也是无能为力,如要勉强,便有性命之险,但不知你那战场,那二位不是饭桶?”

    吴为非道:“若非众目共睹,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此人年纪甚轻,昨晚之前,我相信知他姓名的,决无几人。”

    “哦!”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奇。

    瑶宫圣母陆冰玲急道:“谁?”

    吴为非道:“郎子豪。”

    “郎子豪?”

    果然,众人都未听过此人之名。

    吴为非继道:“花倩如如虎入羊群,剑光到处,必有人死亡,无人能挡其锋,只有郎老弟能勉强阻她狂杀,而曾接花倩如六招而未受伤,这等能耐,武林中能有几人,而其不为利所诱,也不为威所屈,实在不失为一条好汉。”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他如何的不为利所诱?”

    吴为非道:“花倩如曾欲收之为徒,他却毫不动心,昨夜,如非他卖命阻花倩如狂杀,我们的伤亡,定不止区区之数。”

    群雄均同声赞道:“确是一位大功臣。”

    吴为非又道:“其次便是烟霞道长,他有过人的胆量,超凡的智慧。”

    接着,将烟霞识破敌人“疑兵计”及安定军心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道:“我们都疑神疑鬼,六神无主,只有他坚信统帅的谋略不差。”

    群雄闻言,都频频点头。

    昊为非又道:“还有,三才大仙的功劳也不可埋没。”接着,将三才大他现身后的经过情形也说了一遍。

    林元生点了点头道:“规章有定,有过当惩,有功必当赏,烟霞路主调升为参军,第三路路主遗缺,由郎子豪递补,戚家仁调升参军,兼代第二路路主。”

    群雄齐声道:“很公平。”

    林元生转向吴为非道:“你老请郎子豪来此,为大家引见引见。”

    吴为非点了点头,即去找郎子豪,只一会,便把郎子豪带来,群雄都一拥而上,向他报喜,弄得了他满面通红,不敢抬头看人。

    林元生道:“郎兄出身那位高人?”

    郎子豪道:“张耕夫。”

    “张耕夫?”群雄不约而同念此名号,一个个搜挖心思,却没有一个能想起张耕夫是何人物。

    郎子豪道:“我师早年为京师教习,没有走过江湖,告老归乡后,也很少出门,致于他老人家当教习时是何名号,我也不清楚。”

    他天性口拙,这番话,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始才表达出来。

    林元生道:“我现在请郎兄递补第三路路主的缺,望郎兄好好的干,共同为武林存亡效命。”

    郎子豪拱手一揖,道:“小可遵命。”

    话到此,饭已造好,林元生令众人立即用饭。

    饭后,林元生挑选了三十名干探,命其侦察敌人行动,大军却转进太康驻扎,视敌人行动而行动。

    到太康后,由烟霞道人向当地的一座青云宫的主持人,取得允许,暂时住在青云宫中。

    林元生下令各路主轮班放哨防范,一面调治伤患,一面派人与留在开封的干探连络。

    第三天,一名干探回来报告,道:“庄家农受伤过重,不治死亡,天茅联盟的重要人物,均亲自送灵,甚为隆重。”

    此时,林元生正与各参军和路主,在大殿中议事,闻报后,都甚为高兴,认为庄家农这等人物,多死一个,便多一分胜利希望。

    只有林元生紧皱眉头,默不作声,似乎在分析琢磨这个令人兴奋的情报之真实性。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庄家农实在是一名辣手人物,如今死了,可是天助我们。”

    好半晌,林元生始对那干探道:“此事可当真?”

    那干探道:“一点不假,葬于白家庄后面,并立了一墓碑,上书‘山天派总务院院主庄家农之墓’。”

    林元生道:“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再去探吧。”

    那干探应了一声,随即退出殿外。

    林元生转对赵伯文道:“农家庄是谁伤的?”

    瑶宫圣母陆冰玲抢先道:“我们三人均曾伤及他,左肩中了我一掌,小腹挨了老赵一脚,胸前被戚家仁划了一剑,其之致命伤,可能是老赵的那一脚。”

    夭外老人赵伯文道:“他虽挨了我一脚,伤得也不轻,但如以他的内功修为,该不致不治身死。”

    林元生点了点头,不再提庄家农之事,继续商议他们今后的种种问题。

    第五天,林元生与参军正在用午膳之际,又一名干探回来报告,道:“昨夜二时,夭地老君与阿多刹在开封东门外大打出手,足足打了二个更次,仍是胜败不分,后为花倩如得悉,亲自赶来,大发雷霆之怒,并令人当场将二人反绑起来,送回白家庄。”

    众参军闻报,不约而同地拍掌称快。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好消息,窝里反,看来,母须我们灭他们,老天自会灭他们。”

    林元生对干探道:“二人有无受伤?”

    那干探道:“二人都受了伤,鲜血淋淋。”

    林元生道:“好,请到外面用饭,饭后再去探。”

    那干探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次日黄昏,又一同回来两名干探,向林元生报告,道:“阿多刹回天山去了。”

    林元生道:“有这等事?”

    那干探道:“确有此事,属下曾亲眼见他背了行囊,怒气冲冲地离开开封。”

    “经属下详细探听的结果,据说天山有事,须要一位院主回去主持,但另有一说,因一山不能容二虎,阿多刹与天地老君不能共处,花倩如不得已,只好令阿多刹回天山,据属下所判,前者乃是面子之言,后者才是原因。”

    林元生道:“你判得有理。”

    转向另一干探道:“你探得什么消息?”

    另一干探道:“听说天、茅联盟有意弃白家庄而东行,但其目的地是何地方,却不得而知。”

    林元生道:“你们二人的情报,均很有价值,尚请二位不辞劳苦,继续打听。”

    二人同声道:“这是份内之事,不必统帅叮嘱。”说着双双退了出去。

    林元生冷笑了笑,心道:“太上当真诡计多端,所作所为,面面具到。但他百密一流,忽略了梁芳娥的料事能力。唉!梁芳娥真乃神人,若非她预先点破,谁会想到庄家农之死,天地老君与阿多刹的打斗,以及阿多刹之返天山,是借用孙子的‘减灶计’?”

    心语及此,还欲出外召集各参军和路主,告知敌人有东移之意,和商讨行动之策之际。

    林中龙忽然进入丹房,道:“禀统帅,人间仙姑求见。”

    林元生一楞,暗道:“糟!麻烦来了。”

    他拍了拍脑袋,沉思良久,始道:“请她到大殿中去。”

    林中龙应了一声,即急退去。

    对付人何仙姑,林元生实在想不出什么妙法,如置之不理,势必弄成翻脸。此刻,强敌当前,若不接受她的要求,就必须把三才大仙都杀了,否则,他们倒戈附敌,岂不增加敌人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而,要杀死三才大仙,谈何容易?这是一椿使他最为头痛之事。

    他无精打彩,站了起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僵硬的步子,缓慢地走出丹房,来到殿中。

    林元生来殿中时,人间仙姑早在那里等得不耐烦,向林中龙大发脾气,林中龙本是绿林中人,买过谁的帐,只因人间仙姑是统帅的贵宾,在五里坪时,又曾出过力,始未与她打起来。

    人间仙姑虽嫌林元生怠慢,满腔怒气,但一见到林元生,却不知何因,满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忙站起迎上,笑道:“哟!我的大帅,好大的架子呀!”

    林元生勉强一笑,道:“仙姑驾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请坐。”转对林中龙道:“献茶!”

    林中龙道:“早已献过。”

    林元生道:“仙姑今莅人间,有何指教?”

    人间仙姑一跺脚,嗔道:“酸溜溜地,讨厌死了,快请你的护卫出去,我有话与你说。”

    林中龙不待林元生开口,冷笑了笑,自动退出大殿。

    林元生道:“请说。”

    人间仙姑道:“你还要不要我们帮你?”

    林元生道:“如是不敢再劳驾了呢?”

    人间仙姑道:“很简单,昨夜花倩如和太上真人曾亲自拜见我们,希望我们能助她一臂之力,并提出一个很好的条件。”

    林元生道:“什么条件?”

    人间仙姑道:“事成之日,江山对半分。”

    林元生笑道:“你也相信他们的话吗?”

    人间仙姑道:“当然,各怀鬼胎,这就要看各人的本领了,如是能把你们消灭,事情总容易得多。”

    林元生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不要你们帮助,你们便要加入天、茅联盟,是也不是?”

    人间仙姑道:“其实,我也愿意帮助你,只是只是你在开封时说的话,还算不算?”

    林元生道:“我一向说话算话。”

    人间仙姑登时大喜,道:“好,那我们今夜就成亲。”

    林元生笑道:“婚姻大事,那有这么简单,既无长辈作主,也无三媒六证,且大敌当前,岂不令人非议?”

    人间仙姑道:“我的意思是是先在一起,以后再补行大礼,这样朝夕在你身边,既可保护你,又不碍大局,多么好呀!”

    林元生苦笑了笑,道:“你为什么那么急?我既已答应了你,还会后悔吗?”

    人间仙姑一跺脚道:“你哪里知道女人的心,而我的年纪已然不小了,等,等,再等到什么时候?”

    林元生略想了一想,道:“我刚才得报,敌人有移动之意,待其行动明朗后再说好不好?想绝不会太久。”

    人间仙姑似乎十分生气,但又尽力忍着,低头不语。

    林元生忙走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胛,笑道:“别生气,要是你一生气,美满姻缘,很可能变成泡影,夫妻变成仇人,听话,先回去。”

    人间仙姑憧憬着未来的美景,不肯与林元生闹僵,于是,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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