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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电闪雷鸣,山丘撼动,大雨倾盆,十丈外不见人影,气候对他大大的有利。

    贼人仍不知他已到了山下,百名箭手分为五处,每一处二十名,分布在五处可能接近帐幕的方向,距帐幕约有半里地。

    黑旗令主和两名九宫堡的两大高手坐在布棚中,凝神静听四周山林中是否有警讯传来。

    九宫堡三大高手,总管银剑孤星孙长河排名第一,他心中不知怎地,有点气血不顺,这是心惊的兆头,他知道今天可能有点不妙,有点魂不守舍,无心倾听四周的动静。他向另一张大环椅上的黑狐令狐超看去,黑狐的脸上有点苍白,坐立不安,不时疑神疑鬼转头倾听,显然,这以机智出名的高手也有点心虚哩!

    没有警讯传来的声音,风雨和雷电太大,听不真切,更令他心焦。

    帐幕中,分坐着三堆人,都在打坐行动,淮备一搏。

    上首,是一个仙风道骨,寿眉深垂的高年灰袍老道,腰带上悬着长剑,脚下是多香麻鞋,鸡皮鹤发,一表人才,确象一个有道全真。这人就是青城山的松风丹士,一甲子之前的武林奇人。

    另两人是雄伟的老光头,一身大红僧袍,大红镶金袈裟,身旁放着一根沉重的浑铁降龙杖,沉重的令人咋舌。一个鼻头发黑,是早年被入击中的结果,他是大师兄嘉生活佛,年纪已在九十以上进入一百大关的人。另一个颧高凸,怪眼似铜铃,大鼻如鹰嘴,是老二甘珠活佛。两人久处边荒,脸上却没留下多少风尘之色,依然十分红润,大概保养得好。据说,红教子弟对玩女人的功夫十分到家,不但元精不泄,更可以吸补,整天除了念经之外,便是参欢喜之术,功艺号称一绝,所以能百战不疾,所以能成为宫庭的国师,所以能做皇帝的内廷顾问。

    两僧一道坐定,不管风雨飘摇。

    左首,一群人是无尽谷主;神医高一清,还有两名白道中赫赫有名的镖师,五省锻局总镖头风雷全力施世全,和曾在老君谷出现过的江湖游神夏候天。

    右面,是七幻道,除了北旗擎天一剑童威之外,三名红字旗令,十二名金字旗令,十六名银字旗令,全都派出外面来了。擎天一剑曾被文昌释放,有反叛之疑,所以黑旗令主不敢派出,要他在这儿和文昌拼老命。

    黑旗令主心中又忧又喜,忧的是爱女的命可能完了,喜的是死对头蔡文昌今天不来则已,来则不啻羊投之虎,必死无疑。不仅外围的埋伏的高手如云,而且占了暗袭的地利。亡命客即使能偷越外围,退出却难,而且第二道箭十分可伯,这一关无人可以飞越。至于第三关,他太放心了,有二僧一道在,岂能容他妄自出手?他是二僧一道的晚辈!只消等着替亡命客收尸便成啦!

    天空中电光一闪,接着“轰隆隆”雷声惊天动地。

    黑旗令主定神倾听,一无所闻,寄望殷切的警号始终没传到。

    “大概午牌已到了吧?”银剑孤星向黑狐低问。

    一个老江湖,如果不能从不正常的气候中正确地道出时刻,他在江湖生涯早该自动结束了。银剑孤星这位老江湖中的老江湖,竞向黑狐探问,可能他心中乱极。

    “大概是吧。”黑狐令狐超心不在焉地答。

    由于没有太阳,日月无用,不知正确的时辰,等候的滋味委实不好受。不知道亡命客何时到来,如果来了,必定已连破两关,即将面对生死存亡的决战,点不令人焦燥难安?

    “别说话,留心听着。”黑旗令主低声叫。

    除了雷声和风雨声,听不到任何声音,雷声震耳,风雨声如千军呼号万马奔腾,令人心中发冷。

    “轰隆隆”雷声与闪电齐至,另一座山头的一株千年古木突被雷火所殛,火光一闪。

    “啊”一声绝望的,动魄掠心的惨叫,在雷声刚落的稍后一刹那,从东面传到,就在前面不远。

    包括黑旗令主,三个人惊得跳起来,几乎撞翻了大环椅,可知他们受惊的程度。

    “他他死了”黑狐张惶地叫。在所有的高手中,他是最差的一个,死的机会比别人多,他怎能不怕?

    “啊”又一声惨叫,盖住了风雨声。

    帐门一掀,高手们全都出来了,分站在布棚中,雨打在桐油浸造的棚布中,隆然有声。

    雨丝太密,视界只有十五六丈左右,看不出半里外的景物,箭手布在半里地,惨叫声就传自半里外。

    “小狗来了。”黑旗令主大声说。

    银剑孤星提高了声音,向帐后叫:“鸣锣,将他引来。”

    “当!当1当当当当”巨锣的沉重震耳轰鸣传出,压下了风雨声。

    锣声没落,十五六丈雨影中,慢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蓝衣人影,手中拖了一具尸体,看到了帐棚的人,脱手扔掉尸体,缓缓举步,一步一落实,如同一个铁打的人,无畏无惧地向棚前走来。

    文昌到了,到的正是时候,午牌左右。

    他消灭了外围的埋伏恶贼,向山下飞奔,穿出山下的秘林,便进入了野草丛生的小山范围。

    由于他已有了伏击红云葛龙的经验,所以对枯草深深怀戒心。在山林中,极少有猛虎,而山岗的野草中,正是猛虎的猎场,所以树木倒不可怕,草地却必须当心。

    他耳目并用,伏身而进,轻拔青草贴地慢搜,风雨将枯草刮得不住狂舞。象波涛起伏不定,他即使发出声音,也不会被人发觉,但他仍然小心冀翼。他根本用不着着急,让他们等吧!他亡命客握有来去自如,不受缚的自由,一个时辰之内是活的,足够他行动自主。

    正走问,突见前面草浪中出现了一群怪草,上升了尺余,十分古怪。

    他的耳目十分锐利,而且机警绝伦,第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个人头,用草在头上围着,如不留心,很难发现是人,得多谢无情的风雨,如不是草丛波动视线不清,那人也不会露出草尖上方。

    他向草中一伏,突然贴身射出,随着一阵风刮的刹那间,到了那人身前。

    那是一名箭手,突见有人射到,还弄不清是人是兽,喉咙便被扣住了。

    文昌将人按倒,看了身旁的大弓,冷笑一声,拔出箭手的单刀,心说:“这儿决不止一个人,且试试看。”

    他抓住箭手的左肩,将人抓起,残忍地将刀刺入箭手的大腿,向上一带,箭手的腿肉裂了一条大缝,雨水一浸,痛得箭手发出一声可怕的狂叫。

    果然不错,左右方每隔两丈左右,便站起一个同样装扮的箭手,弯弓搭箭的讶然了望。

    他一掌将箭手拍昏,拾起了弓箭,突然将人抛出。

    箭手早安排好毒计,所站立的地方是固定的,只消看见任何移动的人,便二十箭齐发,确是高明。

    弦声狂鸣,箭向抛飞的箭手集中攒射。文昌观个真切,向左方一名箭手发了一箭。

    那名箭手刚低头取箭,文昌的箭已贯穿他的腰部。

    “啊”他狂叫,丢掉大弓挺了挺胸膛,半旋着扑倒。

    文昌再向右发一箭,右面的箭手被箭贯胸部“嗯”了一声,重重地倒在草丛中。

    他贴地向左窜,碧玉屠龙剑如风卷残云,剑至人倒。他这次聪明了,贯喝出剑,免得对方发声。

    箭手看不见动的人,风吹草动,视线不良,雷雨乱入耳目,怎知有人从草中出手袭击?

    可怜!二十名箭手不消片刻,没留下一个活的。

    文昌抓住最后一名箭手的尸体向前推进,循锣声传来处贴地急窜,如果有人袭击,正好用箭手挡上一挡。

    到了,已看到帐幕了,黑旗令主和一群死对头全来了,多了三个极陌生的喇嘛和老道。

    他丢了尸首,默默运无极真气护身,阴沉沉地向前走,面前这么多强敌,他无畏无惧,勇往直前。

    “轰隆隆”电光一闪,雷声震耳。

    他仍向前走,毫不在意。

    黑旗令主突然扭头向黑狐叫:“去!试他三招,他这种神情太可恶。”

    黑狐心中狂跳,绝望的感觉无情地向他袭击,几乎双腿支不住他的身躯。

    “快去!不许他摆出这付面孔。”黑旗令主催促了。

    黑狐知道躲不掉,一声长啸,硬着头皮冲入雨中,距三丈外,他撤卞锤,一面抡一面叫:“接招!”

    飞锤炼子全长三丈,他不敢近身,飞砸而出。

    电光一闪“轰”一声大响,所有的人目为之眩,耳膜欲裂。

    飞雷在空中炸裂,黑狐一声没发,浑身焦黑,倒地不起。众人鼻中,闻到一些硫磺味和焦臭。

    文昌被震的飞抛五丈外“叭!”一声摔倒在地。

    布棚距门扬远在一丈外,所有的高手全都向后退,功力差的人竟被摔倒在地。

    “我的天,这这小狗”黑旗令主脸色死灰的叫。

    文昌狼狈地站起,莫名其妙,心说:“这家伙的飞锤太可怕了,爆炸声如巨雷,天!好厉害。”

    威灵仙风丹士的声音,直震耳膜:“诸位休慌,雷神显圣,不必惊怪。无量寿佛!诸位如果用长兵器,切记不可向上空挥动,不然疾危!”

    一言惊醒梦中人,文昌心说:“我该用幻电小剑和他们拼命了,千面师太曾经说过,在雷电交加中,幻电剑可发三尺电芒,无坚不摧,我得试试看灵是不灵,如果用碧玉屠龙剑,说不定雷神找到我头上来哩2”

    他决定用幻电剑,但看了两个喇嘛的浑铁降龙杖,又想:“他们的杖比剑长得多,他们不伯我何所惧乎?等危急时用幻电剑不算太晚。”

    这一想,几乎送掉了小命,双方全力以生死相拼,急何时光临,看也无法预测,等到危机临头,已没有自救的机会了。

    黑旗令主扭头又向帐后叫:“鸣角。”

    这是撤回外围党羽的信号,九宫堡的人纷纷向小山上进,高手云集,要将小山围住。低沉悠长,角声破空而起,外围把守在各地的贼人和助拳的高手纷纷向后撤。

    文昌一步步向前走,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他却不为所动,虎目中冷电四射,冷静得象具铁铸的人。在距布棚八丈左右,他站住了,双手叉腰,吐出第一句话:“亡命客蔡文昌到。”嘉生活佛冷静地打量了文昌片刻,向黑旗令主问:“就是这么一个小子?”

    “大帅所说不错,就是他。”黑旗令主恭谦地答。

    “是他和施主约定的?”

    “时地都是他约定的。”

    “他的党羽呢?”

    “晚辈不知他是否邀来了。”

    “不象有其他的人哩!”

    “这小辈诡计多端,晚辈不知他的阴谋。”

    甘珠活佛插口道:“不对,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这小辈虽则狂妄高傲已极,但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左右,要说他能杀了我们的师弟,师兄相信么?”

    “等会儿问清再说,世间不可思议的事多着哩!我虽则不信,但师弟确是死了。

    “好吧!擒下来再问。”甘珠活佛答,正待出棚。

    嘉生活佛摇手止住甘珠出棚,道:“师弟且慢!先让正主交待场面。”

    另一面,站起灵仙松风丹士向黑旗令主道:“常施主,贫道要找的人,决不是他。”

    “九转玄丹确是在这人身上,仙长不信可以一问。”黑旗令主躬身苔。

    “贫道的丹丸被窃之时,这人还在穿开档裤,屎尿不分,也许还没有断奶。”

    “仙长明鉴,也许是那小辈的师门长辈所为哩。”

    “贫道没有找他的理由,但可以问问下落。”

    风雨太大,雷声隆隆,文昌无法听清他们的话,见他们似乎只顾交头接耳,没派人出外答话,象是不用理会他的光临,心中火起,大吼道:“呔!你们是怎么回事?躲在布栅内不滚出来,是怕死呢,还是怕风雨?姓常的,你,赫赫一代盟主,以雄才大略才艺过人著称,怎么今天如此反常,有失你的盟主身份了。哈哈!你一向是如此待客的吗?多心啦!我一个初道江湖的亡命客,武林末流,吞不了你常令主,吃不了你常盟主,还不滚出来答话?还有,还有那位白道盟主姓秋的,也委实令人失望,竟也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怕死鬼,可怜!

    白道群雄将这种人奉做盟主,难道武林道的江湖日下,不但没有出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只出了一些没出息的无耻小人,实非偶然、你们两人在汉江边联手将蔡某打下汉江,今天你们两人为何不一起上?”

    文昌的话尖酸刻薄,骂得够绝,顿时激怒了所有的人。但黑旗令主是主人,主人不出面,他们自不能越俎代庖。而黑旗令主动地说服两僧一道,不上前答话,令他们空自焦急,全向黑旗令主注视。

    黑旗令主不在意地一笑,举步出棚,进入风雨之中,极有风度地向文昌走去。

    无尽谷主也几乎同时举步,进入暴风雨之中,暴风雨一阵猛裂,他们身上立即湿淋地。

    四周,人影渐合,九宫堡的外围高手一批批地往回撤,各占方位候令发动。

    文昌向四周看了一眼,向走近的两人间:“九宫堡和无尽谷的人全来了么?”

    黑旗令主在三丈外站住了,道:“不错,全来了,假使本令主剑上溅血,他们便是你未来的下属。”

    无尽谷主也道:“秋某是论理而来,尊驾必须有所解说。”

    “哈哈哈哈”文昌大笑,笑完道:“先兵后礼,秋谷主道是雅人。在死伤无数爪牙,与黑道盟主联手之后,你的得力助手金夺银刀已被活擒了,现在阁下提出理论,不是太晚了些么?”

    无尽谷主吃了一惊,变色问:“凌光祖已落在尊驾的手中了?”

    “信不情由你,反正他被俘确是千真万确的事。”

    “看来,你是迫秋某孤注一掷了。”

    “掷不掷是你的事。告诉你,如果在下不死,九宫堡毁消之后,下一处便是武陵无尽谷。阁下大可放心,蔡某会找得到的,大名鼎鼎的无尽谷主不会上天入地,在下保证决不会迷向。”

    “尊驾真不想理论?”

    “不错,太晚了,目下已不适宜理论,四年前在邙山你该邀请蔡某的,可是你没有,你却派人捉住在下,你用暴力对付蔡某在先,已没有任何理论了。”

    “尊贺既然坚持,秋某只好不论,唯一解决之道,只好诉诺武力。”

    “正是此意,你早该说出这句话,何必噜苏?事实胜于雄辩,汉皋山下,邙山之会,目下的秃顶山,黑白道盟主并肩联手,这是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实,你何必再假惺惺和蔡某理论!即使你能蒙住天下人的耳目,也无法令这些事实真相永远教人深信不疑。别废话了,准备用你的侠义之剑,诛杀我这位江湖小贼的道义。”

    无尽谷主默然退下,脱掉氅袍丢在一旁准备动手。

    黑旗令主一面将剑改扎在背上,一面问:“大丈夫恩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妻子子女无罪,小女目下可好?”

    文昌摇摇头,道:“令嫒不在我手,恕难见告。”

    “什么?你入堡祸人,箭留在尸上为证,怎说不在你手?”黑旗令主怒吼。文昌冷冷地道:“不错,人是蔡某拐走的,但她已不在我手,半途丢失了。哼!你该知道蔡某是淫贼,是杀人不眨眼的凶魔,如果令援落在蔡某手中,你将感到无脸再见天下人了。丢失了她,是她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

    “你该死一万次。”黑旗令主暴跳如雷。

    “该不该死,剑下见真章,用不着鬼叫,蔡某是叫不死的,拔剑,你们两位盟主一起上。”

    人影疾闪,七幻道到了,哈哈大笑道:“且慢!有我一份,贫道的人不能白死,贫道的珠宝不能白丢,咱们之间仇深似海,贫道有优先算帐的权利。”

    “不必先后,你们何不一起上?”文昌冷冷地答。

    “你是说,要咱们三人联手?”七幻道怪叫。

    “不!是四人,瞧,那位要夺秋山烟雨图的人来了。”

    鬼魑山堂果然来了,慢腾腾地,走近道:“小辈咱们可不谈联手的事,这儿草坪广阔,联手不易。我鬼魑可不愿和他们联手,但要插上一脚,假使你死在他们的剑下,我老不死岂不一切成空?小辈,把秋山烟雨图给我,我鬼魑校腿就走。”

    “蔡某如果说不呢?”

    “你说说看?”

    “不给!我可要再说一遍?”

    鬼魑山堂扭头向左走,一面道:“咱们在这儿玩玩,让这小子选吧!他愿意先找谁,谁便可以自行接招。小辈,希望你先找我。”他到了五文外,屹立不动,向文昌怪里怪气地招手。

    七幻道往右走,一面道:“右面是贫道的,小辈,先来吧,不要令贫道失望。”

    无尽谷主从左绕到文昌右方,道:“东面是秋某的,来吧,秋茶盼望着阁下先来。”

    风雷金刀施世全和江湖游神,默默地走到无尽谷主身后,也分占了两处地盘。神医高一清略一迟疑,也举步走出占了一处角落。

    擎天一剑和九宫堡的人,到了令主的右侧后方。银剑孤星孙长河,则在令主左后方不远处占了一角。

    黑旗令主朗朗地道:“今日之会,常某乃是主人,你我的生死,在此山顶草坪中决定。

    本令主如果失手,你就是未来的黑道盟主。按理,今日之会乃是你我之争,但他们都与你有不解之仇,不愿错过机会,本令主岂能自己快意?所以无法勉强,目下咱们各占方位,各自可战,尊驾行入何方,其他的人不会越界而攻,咱们都是江湖成名人物,不会失言,准备了,你选吧!”

    文昌举目四顾,呵呵大笑道:“呵呵!这不等于是单打独斗么?”

    “当然!此间竟有这种不知自量的人。”

    “尊驾有何所指?”

    “你们这些人中,谁比碧眼青狮高明?”

    两个老喇嘛上前了,松风丹士也举步走入雨中。黑旗令主笑道:“事实上,碧眼青狮的功力修为,我们尚没印证过,难下定论谁弱谁强。而你,必须连斗这么许多人,任何人也不许可你避战逃走,想想看,你的处境本令主委实替你担心。”

    “好吧:蔡某只好依你们,就先找你。”

    文昌刚踏进两步,嘉生活佛到了,大叫道:“且慢!施主,你刚才提到碧眼青狮,是吗?”

    “不错,喇嘛,有何见教?”文昌答。

    “贫道嘉生,那是敝师弟甘珠。”

    “都是喇嘛,叫喇嘛便成。请示来意,助帮的?”

    “碧眼青狮乃是贫僧的三师弟。”

    文昌大吃一惊,暗暗叫苦,碧眼青狮的师兄,功力岂会比师弟差?有他们两人,大事不妙。但他已豁出去了,毫无顾虑道:“好,两位可以带令师弟的遣蜕返回五台了。”

    “是你下得毒手?”

    “他追杀在下四年余,在下一再在令师弟的毒手下逃生,这次追到九宫堡,不是他死便是我活,何足为奇?”

    “那么,贫僧等着你。”嘉生说完,举步后退。

    “在下有幸,决不错过。”

    松风丹士也说话了:“施主,九转玄丹是你在青城偷的?”

    文昌一怔,问:“道长是”’

    “贫道威灵仙松风丹士。”

    “哦!原来是威灵仙前辈,请听晚辈道来”’他将从虬髯客在黑龙潭畔的故事简略地说出,最后道:“这是全部事实,老前辈如果认为晚辈有罪,悉从卓裁。”

    感灵仙颌首微笑,道:“你没错,贫道并不怪你,你很高傲,也够英雄,但高傲与英雄,并不值得赞扬。你很年轻,该收敛些。贫道不参予任何一方,作壁上观,小心了,好自为之。”说完,退在一旁,但没退定。

    两百余名九宫堡的人,已经先后到了,在外面分守四方,严阵以待。

    文昌缓缓四顾,心说:“鬼魑山堂是侠义门人,只是贪心而已,恶不致死,我何不先打发他滚蛋?”

    他转正身形,阴沉沉地向鬼魑走去。

    “哈哈!我鬼魑深感荣幸。”鬼魑山堂怪笑怪叫,拔剑了。

    文昌向鬼魑山堂走去,并没有撤剑。鬼魑山堂谈笑自若,其实心中有点紧张。能击毙碧眼青狮的亡命客,在今天集天下高手大成的场合里,毫无惧色,冷静从容向这许多武林顶尖儿高手叫阵,岂会是庸手?所以他有点心虚。

    文昌艺高胆大,单剑闯龙谭的英风豪气,首先在群雄的心理上加上一种无形压力,压得他们心中发苦,占了天大便宜。

    他不知这些人有何阴谋,不得不小心从事,这种决斗方式外表公平,其实他吃亏太大。

    决斗中,势必有进有退,退入任何人的地境,这人便有权进击,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是如何的困难,即使能在不越境的光景下逐个铲除,连闯数关他同样会累死。”

    他心中不无思量,讨道:“我必须速战速决,决不和他们死缠不休。”

    他踏入鬼魑山堂的地境了,从对方的右侧一步步跨去,神态从容,脸色冷漠。

    左面不远,黑旗令主虎视耽耽。左外方,银剑孤星手按在剑把上,徐徐拔剑。

    他一步步踏进,绕对方身后徐徐而行,脸向前面,并不向鬼脸注目,他的举动,大逾武林常规,高手过招,眼光所落处是对方的眼睛而不是手,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的未来举动。

    但他根本不向鬼魑瞧,不象要和鬼魑交手,一面沉着徐缓地举步,一面高吟:“铁拳如电,剑上寒人海茫茫兮!任我浮沉;江湖莽莽兮!唯我独尊。吠!”

    他朗声高歌,反而把所有的人全镇住了,都在心里骂他不知死活,在这生死关头,死比活的机会多的恶劣环境中,仍若无济于事地唱他的亡命之歌。

    鬼魑山堂先是听得迷惑,接着是无名火起。他先拔剑,在气度上便输了招,接着是文昌泰然自如,他却盯着文昌转动剑尖,作势上扑,如临大敌,局外人一看,便知他在心里上已受到严重的威胁,马脚已露,即使能胜,也胜得不光彩。

    他越听越火,火暴地运功力透剑尖,等文昌“尊”字刚落,突然疯狂而上,剑出“惊涛骇浪”剑气将暴雨迫得向旁激射,剑如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涌出,攻向文昌的肋腹。文昌已超过了他的所站处,右半身暴露在他的剑下,这一招空前猛烈疾如电闪的出其不意狂攻,文昌岂逃得出他的剑下,死定了。

    岂知文昌一声“呔”字出口,人影后闪“惊涛骇浪”落空,鬼魑的半身反而暴露在文昌眼下。

    快!快得肉眼难辨,快逾电光石火,快得没有任何超人的反应皆无用武之地。

    文昌疾退,旋身,迫进,拔剑,出招,暴退,象是同一瞬间完成,象是同一刹那发动,魔幻三剑的奇招已出,人影乍合乍分,但见碧芒一闪,胜负已判。

    鬼魑山堂冲出丈外“啊”一声狂叫,踉跄两步,长剑徐徐下降,艰难地痛苦地转过身来。

    他的右肋背裂条大缝,鲜血涌出,从左脚流下,污染地下的泥水和枯草。

    “轰隆隆”电光一闪,雷鸣震天。

    “天哪!”鬼魑山堂绝望地叫,摇摇欲倒,长剑脱手下坠,用左手反掩住肋背伤口,又道:“你用的定是亡魂剑法,你练成了,我枉费心机,我我好好恨。”

    文昌屹立如山,站在两丈外冷冷地道:“亡魂剑法不可能流落江湖,梅谷绝学不会在江湖出现。这不是绝招,剑道深如瀚海,但力与快为功艺之神,你输在慢字上,用不着恨。我不杀你,你走吧!”说完,垂下剑,向左绕,绕向银剑孤星,歌声又起:“海角天崖,梦魂飘泊”

    鬼魑山堂脸色死灰,拾起剑巍颤颤地走了,高大的身躯僵挺着,显得苍凉无力老态龙钟。

    四周的人张口结舌,例如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亲见,他们以为在做梦呢!大名鼎鼎的鬼魑山堂,竟然一招落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黑旗令主脸色大变,慢慢地说:“他要夺黑道盟主宝座,不过是早晚间事。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上天保佑我!”

    文昌泰然地跨入银剑孤星的地段,歌声飞扬:“饱尝了人间辛酸冷苦,走遍了万水千山”

    银剑孤星心胆俱裂,举剑的手不住发抖,一步步往后退,狂风暴雨令他的身躯无法站稳。

    “打”他竭力大叫,左手一扬。但没有把他成名的暗器星形镖发出,再退了一步,三枚星形镖方出手。

    他横行江湖,极少使用三枚,通常是一枚便够了,所以外号中称“孤星”但他今天破例用三枚了。

    文吕不屑地撇撇嘴,但见碧芒一抖。

    “嚓啦啦!”三枚星形镖翩然坠毁,近不了身。文昌的口中,吐出短短的两个字:“献宝。”

    声出人突然扑进,如同电光一闪。但银剑孤星已退入擎天一剑的地段内,脸色死灰不敢接招。

    文昌踏入了擎天一剑的地段,道:“银剑孤星,你听着,四年前你在西安府所杀了十余名穷苦老弱,威风八面,那时的威风到那里去了?听!狂风厉号,暴雨如泣,象是我那些苦朋友在向你索命了,拿命来!”

    狂叫声中,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心胆俱寒,不约而同向后飞退,退入了黑旗令主的地段。

    黑旗令主一声长啸,剑化怒龙天娇,但见无数电芒飞舞,从左侧狂风似的卷到。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也腾身反扑,三枝剑几乎同时攻到,剑啸似沧海龙吟,两丝八方激射。

    三剑合一,碧芒化为一团光轮,猛地收缩,突又涨大了一倍,人影一合即分,分向四方飞出丈外。

    “铮铮铮铮!”惧人心魄的剑锋外触声,如同连珠炮爆炸,在人影分开时方行传出,可知奇快无比。

    “呔”文昌怒吼,身形刚止便急射而上,扑向还没站稳的黑旗令主。

    “铮铮!”人影再分。文昌点住黑旗令主刚才所站的方向,但黑旗令主却不在那儿,飞退三丈,进入了七幻道和无尽谷主的地段中间,双脚落地然后幌了幌方行站稳,脸色铁青,左脸面出现了被锋芒扫过的一丝血痕,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没踏进去。

    文昌的右大腿外侧,裤子裂了一条缝。

    “呔!”文昌再吼,疯狂地再扑进。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大太快了。

    原地留下的两个人,这时起了变化。

    擎天一剑右臂鲜血不住往下滴“嗤”一声剑掉下了,身子摇了摇,闭上眼吁出一口长气,挂下了两串英雄泪,踉跄举步,头也不回了。走近外围的人丛,虚愧地说:“永别了,江湖,永别了,朋友们。我作了一个恶梦,现在恶梦醒了。”

    他是向外围的人说的,挤出了人丛,隐没在狂风暴雨之中,从此洗手告别江湖和朋友。

    银剑孤星没那么幸运,他的银剑飞出丈外,胸前有一个剑孔,鲜血一路阵涌出,他的左手,死握着一枚没打出的星形镖,身躯不住摇摆,他仍挣扎着不倒,脸上筋肉抽搐,抖动,收紧。腾地咬紧钢牙,脸部和肌肉崩得死紧,双手一阵颤抖“哨”一声,手中的星形镖被他抓碎了“嗤”一声,他也扑倒了,手脸一阵抽搐,吐出了七个字:“永别了,花

    花世界”声落,头向下一落,寂然不动,死了。抢出援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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