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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哦!柏前辈”

    “常州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三星盟不少精明的高手眼线,没有人能在那地调包而不被发觉的。”

    “那么,他们是在无锡到常州这段河面脱壳的了。”卓天威有点焦灼不安。

    “当然有此可能。老朽赶回来的用意,是希望找出一些线索。”

    “回头找?”

    “已经派人了。老弟,你看这里,这里是运河分道码头,右面的运河从江阴来,他们乘坐的乌篷平常得很,事先准备同型相似的船只,双方乘乱泊靠,不难扰乱眼线的耳目。他们是昨晚黄昏时光在此泊靠的,正是大小船只进出最忙碌的时光。”

    “相前辈猜想他们向江阴走了?”

    “很难说,有进一步追查的必要。”

    “也许他们已经就陆地走了。”

    “有此可能,老弟且先到常州,在常州等候消息,老朽在沿河广布眼线进一步追查,有消息当以最快速度传往常州。”

    “也好,晚辈认为,连夜驶往常州,不必在此过夜了!”

    “也好,老朽该走了。”

    “晚辈也立即起航。”

    这段运河夜航的船只甚多,顺流北上速度甚快,三支长桨破水急驶,沿途超越不少客货船。

    四位舟子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掌后桨的正是浪里鳅潘小秋。

    这位小泼皮颇重义气,拼命昼夜兼程并不仅是为了钱,精神力量乃是出于他对卓天威的英雄崇拜。

    船远出两三里外;月朗星稀,前后不见船影。

    卓天威出现在后艄,坐在浪里鳅的后面,手中有用油绸包妥的包裹,刀和皮护腰也另加防水油绸扎好。

    “潘兄,在常州码头等我。”他说:“到南门外的码头,如果有人套口风,就说我进城打听消息去了。”

    “你留在高桥镇?到常州还有八十里呢!”浪里锹颇感意外。

    “对!留在高桥镇打听消息、,我走了!”说完,他悄然潜入水中。

    他并非留在高桥镇,而是另有打算。

    杭霸主和三星盟的人,对这一带地面并不熟悉,苏、常二州与镇江,皆是吴中一龙的地盘,控制江湖行业的,全是吴中一龙的弟兄,当然不会吃里扒外与仇敌合作,因此杭霸主与三星盟派出的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安线布网,眼线有所失误并非奇事。

    相反的,灵狐却可以获得神手天君的爪牙全力相助。

    神手天君栽在卓天威手中,那些爪牙们当然敌视卓天威,有这些地头蛇掩护,不难摆脱追踪的外地人。

    灵狐之所以能悄然离开苏州,也就是神手天君那些爪牙们的杰作。

    卓天威越来越精明了,经验也逐渐累积丰富。

    灵狐不会不知道有人跟踪,也必定派会派人反跟踪,严防意外。

    卓天威决定分两步进行:其一、设法找出反跟踪的人;其二、查出神手天君在各地的爪牙。

    他心中明白,骚狐狸狡猾机警,不容易追上,最稳当的办法,就是找到狐穴,在狐穴才能捕获这头艳狐。

    所以,他要从神手天君的爪牙口中,找出狐穴的位置来。

    他在水中漂浮,等候后面的船只。

    夜航的船皆挂有桅灯,这段河面用不着风帆。

    第一艘船驶过他的身旁,是一艘中型的双桅货船。这种船像老牛破车,虽有六支大桨,但船大吨重,根本就不是用来追踪的好工具。

    片刻,货舱刚离开不足一里,后面跟来一艘小乌篷。

    他心中一动,计准船的航路,加快急游。这段河面宽仅十一二丈,下航的船只规定靠石岸行驶,航路不会相差三五丈之遥,看桅灯的动向,便可知道航路的正确路线,差错有限得很。

    小乌篷冉冉而至,三支长桨运转如飞,速度甚快。

    三位操浆的舟子,怎会想到水中有人等候?即使看到了,也以为是无用的漂流物。

    这种小乌篷有三人操舟,舟子皆可看到两舷的动静。

    尤其是后舱的操桨人,船不设舵,后桨兼舵控制航向,可以看到全船的景况,有人攀住船舷,不可能不被发现。

    操后浆的人,竟然没发现船尾多了一个人。

    卓天威的水性,好得不能再好,他的左手扣住船只,身躯放松,任由船只拖带。

    后舱宽不足八尺,两端尾翼挑伸,他的手板在后艄的正中央,前面尺余,操浆的人双脚前后分立。

    假使操桨的人低头向脚下瞧,就可以看到他的手了,扭头回望,也可以看到卓天威漂浮的身形。

    他已作好周详准备,对方如果发现了他,就乘机登船,目前并不急。

    不久,黑暗的篷舱内,传出清晰的人声:“老九,追上了没有?”

    “快了,就在前面不足一里。”操尾桨的人回答,从桅灯判断距离,行家的误差有限。

    “不要跟得太近。”舱内的人说。

    “放心啦!不会出差错的,就算被他们发现,超到前面去便了,绝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的。”

    “老九,话不是这么说,越到前面去,正好犯上了追过头的大忌,你说的是外行话跟踪怎能不跟在后面的?”舱内的人指出老九的错误。

    “好啦好啦!我会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老九无意再争论:“盛二哥,你认识那个小狗吗?”

    “废话,二哥我要是不认识,怎么会被派来跟踪?小狗在府城招摇,认识他的人多着,何止是我。你在无锡干活,所以没有机会看到他,小狗一直就躲在舱内不露脸,明天你们一定可以看到他的,到常州地不可能不出来亮相。”

    “我倒要好好看清他到底是何人物,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的何方神圣。”老九似乎有不服气的意思。

    “少废话了,追上了没有?”

    “就在前面三五十步。”

    “慢下来,保持同样速度。别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这小狗可累惨咱们了。”老九大发牢骚:“以为他会在高桥过夜,没想到却停了片刻就启航,咱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老九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回顾。

    后脖被一只大手如住了,指尖扣入气管的两则软弱部位。

    论经脉,这地方有胃经和大肠经。

    论要害,劲一发就会扣裂气喉。

    “不要怕。”制脖喉的人温和地说:“不反抗,就不会有人去见阎王,继续划,你死不了,不然”

    “你你是”

    “呵呵!你们刚才所说的小狗是谁?”

    “是是”

    “不许撒谎,是前面那艘乌篷船的人吗?”

    “是是的。”

    “谁?”

    “霸霸王卓”

    “呵呵!那就是区区在下。”卓天成放了老九,往右尾舱一坐,抖落了衣裤上的一些水滴。

    先前在舱中发令的盛二爷,本来已经钻出后舱面,手中有一把分水钩,但投鼠忌器,不敢冲上前抢救老九。

    这时一听卓天威承认是霸王卓,只感到心胆俱寒,骇然一震,便待往水里跳。

    “盛二哥,你如果认为快得过我霸王卓的飞刀,你就往水里跳好了。”卓天威大声说:

    “你在赌命,老兄,千万不要赌,十赌九输,而你却输定了,你再苦练一百年,也快不过我的飞刀。你给我乖乖坐下,咱们好好聊聊,对你们有好处,霸王卓不是赶尽杀绝的凶神恶煞,你们犯不看赌命。”

    砰一声丢下钩,盛二哥绝望地坐倒。

    老九手上一钩。

    “老九,别打如意算盘。”卓天威泰然地说:“你只要一提脚,就可以把我弄下河去,对不对?”

    “我我我”老九语不成声,手上一紧。

    “你幸好没提脚。”卓天威坐得安安稳稳:“我敢坐在这种容易掉下去的危险地方,就不怕你把我踢下河。”

    “你你不是霸王,你是个鬼!”盛二哥沮丧地说:“吸血的鬼,你把咱们统统吃定了。”

    “呵呵!好说好说,在下又得了一个绰号,吸血鬼。”卓天威大笑起来:“不要怕,其实鬼是相当可爱的,只要你不违抗,一定可以太平无事。喂!盛二哥,你替谁干活,在哪儿得意呀!”

    “在在曹三老爷家帮闲。”

    “难怪!你们的消息送到何处呀?”

    “送送”

    “我已经感觉出你不想活了,因为你正在打歪主意胡说!”

    “我我不敢”盛二完全崩溃了:“送送到府城南门运河码头的平安船具行去。”

    “船具行会将消息转给灵狐?”

    “是的。”

    “可能吗?盛二哥,你要我相信?”

    “我如果说假话,天打雷劈。”盛二情急罚起咒来:“船具行的主事人伊六爷,是北门外九里村谷家的亲戚,谷家的血掌谷大爷是曹三老爷的好朋友,听说谷大爷可以和灵狐直接联络。”

    “难怪,你很能干嘛!你一定不是帮闲,该是亲信,对不对?”

    “我”

    “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老九,用劲些,追上前面的船。”

    “霸王爷”盛二绝望地叫。

    “你慌什么呢?我霸王卓再没出息,也不会为难你这种小人物。我要把你们交给前面船上的人看管,你们必须慢一天到达常州府城。”

    常州府城北门外九里地,地名九里村。

    这里是古代驻兵的地方,垒土为五城。目前城已淹没,是一座有两百余户人家的村落,距城九里,所以叫九里村。

    村西是一处土被,有一条小径往西通向奔牛镇。

    村西端是最富有的一座三进大院,就是谷大爷谷承光的大宅。

    在江湖朋友口中,血掌谷承光可是颇有名气的爷字号人物,虽则口碑不见佳,但也不怎么坏。

    在九里村,谷大爷是第一首富,他的话没有人敢不听,谷家的子侄,也是本村的太上皇。

    这两天,谷家大院门禁森严。好在村民通常不敢也不愿走近谷家,出村西的人,也宁可绕村外而过,不敢经过谷家的大院门,所以谷家有何变故,村民从不过问,也从来不敢打听,甚至连谷家两字也不愿提及。

    破晓时分,一位挟了一只长包裹,青袍飘飘,有如游学书生,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施施然从村中心的街道,走向街末端的谷家大院。

    难怪村民不敢走这条村西路,院门右侧院墙下,开了一个狗洞,外面一有脚步声,就会钻出五六头巨型大黄狗,张牙舞爪狂吠,甚至会扑上来咬噬,当然不咬自己人,院外的人保证遭殃。

    距大院还有三二十步,村屋已尽。

    接着是谷家有墙檐的,高有丈二的院墙,比村屋的屋脊还要高,真可以称为山墙,气魄极为雄伟,小偷鼠窃望而兴叹。

    进入院墙范围,狗洞中便有狗钻出,接着吠声一起,接二连三钻出六头大黄狗,像是发现了狐狸,狂乱地向昂然接近的书生冲来,狂吠声震耳欲聋。

    虚挠的大院门没见有人影,按理应该有人出来制止群犬肆虐的,至少也应出来看看来人是谁,这岂不是有意纵犬伤人吗?

    这群孽畜一点也不耽误时间,人多势强,犬多气壮,免去了示威与吓阻的举动,毫不客气地直扑上咬噬,声势惊人。

    书生并没有被吓住惊呆,更没转身逃命,掌心中暗藏了一把指头大的碎瓦粒,手掌一张大拇指顶住了第一颗碎瓦,淡淡一笑,拇指疾弹,立即顶住了第二颗

    说难真准,碎瓦楔入第一颗巨犬的咽喉。

    第二头的鼻梁也嵌入一颗

    一阵暴乱,一阵狂吠,一阵厉号六头巨犬散了一地,倒在地上不住的挣扎、抽搐、哀哀号叫。

    书生昂然从尚未断气的犬尸中通过,走向二十步外的大院门。

    犬吠有异,片刻即止,这才惊动了院内的人。

    当书生接近院门时,门廊上才出现一个门子打扮的壮汉,急急地抢下石阶,惊怒地死瞪着昂然走近的书生。

    第二名大汉抢出,然后是第三名,手中有一根油光闪亮的齐眉棍,气势汹汹的拦在前头像要吃人。

    “站住!”壮汉喝阻迎面而来的书生:“你把我们家的守门大怎么样了?”

    “杀死了!”书生皮笑肉不笑的答。

    “什么?你”“不单是狗,人也是一样。”书生笑得更邪更阴森:“凡是妄想要伤害我的,我会毫不迟疑,毫无怜悯地格杀。你们也想要伤害我吗?我一定杀死你们,像杀死那些咬我的狗一样杀光”

    “反了,你你”持齐眉棍的大汉怒吼,从侧方冲上抡棍便劈:“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

    书生手一抄,扣住了迎头劈落的棍,手一抖,大汉狂叫了一声,虎口裂开,摔跌出丈余外。

    “你说过你要打死我。”书生单手举棍向要爬起的大汉走去:“所以我也要你死。”

    “卟”一声响,另一名大汉肩侧挨了一根,原来这位仁兄想救应同伴,斜刺里冲上来出拳攻击。

    “哎哟”大汉狂叫着急退。

    齐眉棍下搭,敲在刚挺起上身的大汉右膝上。

    “哎救命啊”大汉又倒了,摔倒在地抱膝鬼叫连天。

    门子这才发觉碰上了瘟神,向敞开的院门狂奔,奔上门廊突然失足摔倒,脑袋直滑抵高高的门限下方,被赶上的书生用棍抵住背心,动弹不得。

    “饶命啊”门子叫饶了。

    三道电芒从门内破空飞到,控制了三路一闪即至。

    齐眉棍向上一提,三枚透风缥射得真准,全部都射入齐眉根,钉牢在坚硬的木棍上直行排列,中间的间隔一尺半,似乎分毫不差。

    “好准的镖术。”书生踏入院内,举着钉着镖的齐眉根,向对面站在照壁图案下的一位年轻人说。

    年轻人手中有一把连鞘单刀,左手还扣了三枚透风镖,却消失继续发镖的勇气,目瞪口呆像个傻子。

    “咦!你在变戏法?”年轻人傻呼呼地问。

    “你是说”书生不直接回答。

    “妖术?”

    “真的?”

    “你是”

    “过路的,上门讨公道。”

    “讨公道?什么公道?”

    “一、纵犬伤人;二、行凶杀人;三、谋杀未遂。老兄,三罪俱发,你这一家人的祸事大了!”

    “呸!胡说八道。”

    “胡说?人证物证俱在,赖不掉的。”

    书生扬了扬有三枚镖的齐眉棍:“你单独犯了第三罪,这就是物证,你本身就是现行犯人证。哼!叫宅主人出面说话,官了私了,你自己说好了!”

    “你”“在我个人来说,喜欢私了,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立即了断绝不拖泥带水,一了百了。官了嘛!麻烦得很,官司拖上三年两载平常得很,碰上贪赃枉法的贪官大人,官司稳输不赢,说不定还得反坐,一肚子冤屈难伸,死不瞑目。所以,我喜欢私了,你的意思怎么样呢?”

    “你是存心打上门来的。”年轻人目光落在门口狼狈痛苦的三个人身上,冒火地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该死的!你”“我说过,我是过路的,路经尊府的门外村路,命不该死。所以,必须登门讨公道。你老兄一见面,不问情由便是三枚透风夺命镖”

    “再给你三枚”

    声出镖已先发,相距近丈绝难躲闪。

    “得得得”三声脆响,三枚透风镖又钉牢在棍上了。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天杀的狗东西”书生破口大骂,前冲。

    年轻人大骇,扭头撒腿便跑。

    “你走得了?”书生扬根尾随紧逼,追入前院,追上大门的宽广门廊。

    中门是大开的,不等年轻人逃入,门内已涌出大群操刀挺枪的大汉,原来宅内已经知道外面出了意外。

    书生单手挥动着齐眉棍,大喝一声,狂风似的抢人人丛,棍起处狂叫声大作,天矫如龙左荡有决,有如虎人羊群,受伤挨棍的人向两侧飞跌抛掷,排众而入。

    他盯牢了年轻人,追入大门,追入中院,追向对面宏大的正厅。

    这时,四面八方的呐喊声大作,大厅、两厢皆有持刀枪的人涌出,呐喊声雷动。

    他已深入大院,登堂入室。

    如果他没有霸王之勇,镇不住这几十个剽悍的人,他的情势处境恶劣得不堪想象,不管是官了或私了,将是唯一的结局:死路一条。

    “你走得了?”他沉喝,一闪即至,一棍敲在年轻人右膝侧方,年轻人应棍摔倒在前阶下。

    “来得好!杀!”他舌绽春雷怒吼,单手运棍有如天神当关,远在丈外的人一击便倒,指东打西八方追逐。

    片刻间,便摆平了二十余条大汉。

    厅涌出另一群有身份的人,急抢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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