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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武林之后”与“一枝花白晓天”加入战圈,大大地改变了形势,本已受伤不支的“金龙帮主云龙三现赵元生”又回复了凌厉的攻击力。

    两剑一拐,把丁浩裹得风雨不透。

    使丁浩最感吃重的是“武林之后”的拐杖,每一击都劲道万钧。

    像“武林之后”这类高手,若非是碰上了丁浩,是决对不屑与人对手的。二十招之后,丁浩汗出如淋。

    但三人也并不轻松“武林之后”白发蓬飞“一枝花白晓天”喘息可闻“金龙帮主”戴着面罩,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剑势已渐失凌厉。

    仇与恨使丁浩无形中增加了力量,剑气如虹,杀着频施。

    “哇!”一声栗人的狂号破空而起“一枝花白晓天”持剑的手,被齐肩卸落,滚倒地面。

    少了一名对手,压力便减轻了许多。

    过了二十招“武林之后”与“金龙帮主”渐处下风

    突地,两条人影,匆匆奔至,赫然是庄克成与古秋菱。古秋菱一见丁浩之而,劳心大感激动的,栗呼一声道:“弟弟,我来助你一臂”

    丁浩狂声道:“不要!”

    手中剑势更紧,追得对方手忙脚乱“金龙帮主“突地弹遇圈外,丁浩忽感须肩部位似峰螫般的一刺一麻,立即意识到中了剧毒略器,手中剑势微微一窒。

    也就在这一窒的瞬间“武林之后”的拐杖头,点上了左胸,一陈蚀骨剧痛,当堂连退三步,忍不住闷哼出了声。

    “看剑!”

    娇斥声中,碧芒暴闪,古秋菱已展“月魄神剑”攻向“武林之后”“月魄剑”的妙用,可与“石纹剑”相捋。

    “波!”地一声巨响“武林之后”杖被荡开,人也跟着退了两步,古秋菱的娇躯晃了两晃。

    “金龙帮主”持剑进出,立即为庄克成接住。

    丁浩以迅速的手法,吸出了淬毒暗器,一看,又是“无影飞芒”立即取出“辟毒珠”

    含在口中,怒哼了一声,扑向“金龙帮主”“笔底乾坤”出了手。

    惨哼隆传“金龙帮主”连打了两个踉跄,坐下地去。

    丁浩吐出“辟毒珠”收好,大声道:“庄伯父,留活口!”

    说完,车转身影,只见“武林之后”已完全被“月魄剑”的碧芒罩住“武林之后”功力着实惊人。拐杖在碧浪中搅动“波波!”之声,震耳欲聋。

    堡内火光烛天,照得数里之内一片通红,墙倒屋塌之声,不绝于耳。

    惨号再传“武林之后”撒手夺杖,跌了下去。

    丁浩长长吁了一口气,回身欺向坐地不起的“金龙帮主”用剑戟指对方咽喉三寸之处,厉声道:“赵元生,取下你的头罩!”

    一旁的庄克成用剑一挑,头罩应手而飞“金龙帮主”的真面目倏焉呈露。

    只见这神秘人物,貌相清矍,目光冷惊,两鬓微霜,左耳齐根而没。

    丁浩从左耳根想到“无影飞芒”不由脱口栗呼道:“原来你便是‘虚幻老人’!”

    古秋菱惊呼道:“他是‘虚幻老人’?”

    “不错,‘易形术’独步天下,‘无影飞芒’毒绝江湖”

    “那那杀蒋太医的便是他?”

    “对了,在桐柏山庙里杀人的也是他。”

    庄克成激动地道:“贤侄,问他当年血案经过。”

    丁浩双目一红,咬牙切齿地道:“赵元生,是汉子的话坦白供承一切,不然我把你当狗处理!”

    “金龙帮主”狞视着丁浩,缓缓挣扎着站起身躯,久久颓然一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夫认命了!”

    丁浩厉喝一声:“说!”

    “金龙帮主”目光一扫过三人,恨恨地道:“酸秀才,算你狠,想不到老夫费尽心机,仍栽在你手下”

    “大理昭影,报应不爽,我问你,当年血洗我家门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

    “放屁!”

    “老夫与‘长白一袅’、“江湖恶客’等,一样是受人利用

    丁浩心头一震,道:“受人利用受何人利用?”

    “郑三江!”

    “什么,幕后主使人是郑三江?”

    “对了!”_

    “赵元生,你别打算使狡狯,凭你心性会被人利用么?”

    “酸秀才,人是磨练出来的,三分天性,七分磨练,江湖中一山比一山高”

    “废话不讲,说正事!”

    “金龙帮主”咬了咬牙,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沉声道:“当初你父‘都天剑客丁兆祥’是‘南庄’‘北堡’争相罗致的对象,而你又对‘北堡’明显的表示唾弃,郑三江袅雄心性,为了防止你父投入‘南庄’,打破了庄堡之间的均势,于是

    设法毁了他”

    “说下去!”

    “老夫当年在无意中结识了郑三江,被他所表现的假仁假义所惑,心生感恩知遇之想,郑三江说你父与他有夺妻之恨,于是,在他的安排下,老夫先投入“南庄’,当了总管,之后,利用这身份,参与他一手安排的杀人行凶,目的是嫁祸‘南庄’”

    丁浩双目几乎喷出血来,切齿道:“你们是凶手,而且是为首的。”

    “金龙帮主”窒了一窒,又道:“事后,郑三江兔死狗烹,杀所有参与其事的人灭口,老夫与‘长白一枭’等侥幸脱身,于是,老夫起意报复”

    丁浩算是明白了“长白一枭”等几个仇人,先后被杀的原因,也清楚了“金龙帮”与“望月堡”作对的动机。

    想不到元凶仍是“望月堡主“,真是恨上加恨,仇上加仇,当初竟然与母亲投入仇家手下,怪不得郑三江要毁自己母子。

    “金龙帮主”闭了闭眼,道:“话已说完,杀剐听便!”

    丁浩一指“武林之后”的尸身,道:“她是你什么人?”

    “师父!”

    “改师别投?”

    “你怎知道?”

    “赵元生,可惜你只能死一次”

    “金龙帮主”全身一颤,狂声道:“什么意思?”

    丁浩咬牙切齿地道:“本人要杀你,蒋太医的家人要杀你。‘南庄’庄主余化雨要杀你,你师弟柯一尧请我代他清理门户,另外,还有许多道你毒手人也要得你而甘心。”

    “金龙帮主”栗声道:“你竟然也认识何一尧?”

    “他是我忘年之交,他寻你不获,饮恨而亡,临终托我代他执行门规。”

    “哈哈哈哈,酸秀才,你说得不错,老夫只能死一次。”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有,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再见!”

    丁浩长剑前伸,抵上“金龙帮主”心窝,缓慢地,一寸一寸刺入

    “金龙帮主”脸孔扭曲,全身剧颤,但他没有吭声,两股血水,自口角冒出,这邪恶的人物咬碎了牙,嚼碎了舌头。

    长剑透出后心,一抽,血泉狂喷“金龙帮主”至此才闷嗥一声,仰面栽倒。

    火光映照下,天空、大地,以及地上的一切,全是刺目的猩红。

    杀人者死“云龙三现赵元生”付出了血的代价,罪恶的生命从此结束。

    庄克成栗声道:“贤侄,郑三江还负债在逃。”

    丁浩咬着牙道:“我会找到他的,不论上天入地,他逃脱不了。”

    十几条人影,奔了过来,从眼色上看出是“金龙帮”的残余,顾盼间奔临切近,一看人面不对,齐齐止住了身形。

    庄克成冷冷地道:“这批小爪牙罪恶不少,留之终是江湖之害,打发了罢!”话声中,仗剑奔了过去。

    那些“金龙帮”弟子见势不妙,返身奔逃。

    庄克成的功力,便不亚于“金龙帮主”他们那里逃得了,惨号之声再起,但只片刻工夫,便告寂然。

    其余纵火围堡的爪牙,可能还在暗中待命。

    丁浩转向古秋菱道:“姐姐,我已寻到‘九叶灵芝’!”

    古秋菱登时喜极,激动地道:“真的?”

    “小弟能骗你么?”

    “啊!太好了,我义母可以得救了。”

    “别说拜托,什么事说吧?”

    “好,‘九叶灵芝’终是蒋家之物,该去向蒋大姑交代清楚的,不过你准备上那儿去呢?”

    “追仇,郑三江尚漏网!”

    “我们何时见面?”

    “这个小弟一定上桐柏山奉访。”

    “一言为定么?”

    “姐姐不相信小弟?”

    古秋菱紧咬香唇,依恋地望了丁浩半晌,上前俯身提起人头,幽幽地道:“弟弟,你一定要来啊?”

    丁浩心弦为之连颤,点了点头,道:“一定!”

    古秋菱弹起娇躯,疾凉而去。丁浩望着她娇俏的背影,冉冉自火光中消失,心头升起一抹说不出的怅惆之情。

    他想:为什么答应再去看她呢?让这一缕微妙的感情成为追忆不更好?将来再见面时,又将如何?

    庄克成沉凝地道:“贤侄,这场火至少还得烧上一日夜,‘望月堡’与‘金龙帮’算是两败俱亡了,下一步行动如何?”

    丁浩脱口便道:“追缉郑三江!”

    庄克成略一思索道:“这老狐狸必去之不远,但无可置疑的他必隐秘行综,贤侄最好不动声色,他决料不到‘云龙三现赵元生’已吐出了实情,我俩暂分手,我传讯‘齐云庄’出动所有高手查缉如何?”

    丁浩心中一动,道:“小侄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赵元生化身‘虚幻老人’,曾以“齐云庄主’的女儿余文兰作人质,迫余化雨退出南方武林,这事竟忘了问他?”

    “金龙帮照样穴未毁,余孽未尽,这公案并不算完。”

    “庄伯父的意思是”

    “余庄主会有主张的,劲敌己除,黎庭扫穴是易事了。”

    丁浩颔了颔首,道:“庄伯父所见极是,小侄暂告别!”说完,躬身施了一礼。

    “贤侄珍重!”

    庄克成拱手弹身而去,丁浩心念一转,仍有人影晃动,看来是“金龙帮”的弟子未奉命令不敢撤离。

    第二匝,他扩大了搜索圈子,但一无所获“望月堡”的残缺,连影子都不见了,他又到了堡后荒场,想起母亲骸骨无着,望着垒垒士冢滴下了伤心之泪。

    以郑三江的身手而论,当然不会葬身火窟,巢穴已毁,不用说已远走高飞了,仔细一想,不禁大感煌急,天涯茫茫,要找他可真不易。

    如果早知内情,郑三江飞也飞不了。

    突地,丁浩想到会师父隐居的地方。最近“九龙今”公案已了,该回山禀明师父,同时“威灵夫人”的事也该有个交代。

    师父年事已高,如老夫妻释嫌重聚,安享天年。的确是件快慰的事,要找郑三江,不争这几天的时间,反正他的下落得费力去查,心念一决,立即前身上路。

    _傍晚时分,已奔行了百余里路程,眼前来到一个镇集,丁浩感觉肚中也着实饿了,再往前行去,可能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于是入镇打尖,顺便备办干粮。

    甫入镇头,只见一个身着黄葛布衫的长髯老者,腋下挟着拐杖,迎面一摇一踊而来,看样子这老者是脚腿不便。

    渐行渐近,丁浩看清了老者面目,不禁悲喜交集,忙迎上去,激动地道:“李老,想不到在此相遇!”

    “啊!少主,想不到,想不到”来的赫然是“竹林客李茂竹”他激动得口唇打战,老眼发红。

    丁浩的眼圈也发了赤,面对昔日父亲的忠义从人,觉得有许多话要说,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高挑着客栈的灯笼,

    当下用手一指道:“李老,我们投店再详谈?”

    “竹林客”点头不迭地应着:“好!好!”

    两人进入客店,要了间宽敞的上房,吩咐店伙准备酒菜,到房里,丁浩望着“竹林客”

    的左腿,默然道:“李老的腿脚无法复原?”

    “竹林客”苦苦一笑道:“能如此已是侥天之幸了,不过,经这些时日来的苦练,已能配合本身武功,倒没觉得有何不便,所不同的,我弃剑用拐,但愿能为故主尽一份绵薄,少主,我出山不太迟么?”

    丁浩淡淡一笑,道:“不迟,不迟!”

    “竹林客”迫不及待地道:“少主请将分手后的经过情形赐告

    于是,丁浩把离王屋山后的索仇经过,一一叙述,说到仇魁竟是“望月堡主郑三江”之时“竹林客”须发俱张,赤红着双目道:“想不到主使的人竟是郑三江,少主已报了仇么?”

    “不,被他兔脱了!”

    “好哇,这老匹夫,少主,他决逃不了的,洪锦大哥呢?”

    “他在‘齐云庄’,已有人传讯,他可能北上!”

    店伙端来了酒菜,丁浩替“竹林客”斟上了一杯酒,接着,把“半半叟洪锦”的遭遇,以及“树摇风”“全知子”等人联手缉凶的经过,全讲了一遍,最后才说到“草野客关一尘”收父骨一节

    “竹林客”老泪纵横,哽咽着道:“这是主人在天有灵,少主为今之计如何?”

    “全力缉仇!”

    “少主经来是追仇?”

    “不,我入山寻访一位前辈异人传句口讯”

    “谁?”

    “他老人家不愿人提及他的名号。”

    “哦!这就罢了!”

    “李老,您由此去循伊川大道南下,可能便会碰上洪老他们”说到这里,转念一想,又道:“哦!不,万一错过便费事了,李老可到伊川城,西行三十里山间,有个地方叫青草坪,说出我的名号,找一个叫骆二员外的人便可”

    “那里所在?”

    “空门秘舵,但李老最好故作不知,洪老北返时,会与那里联络的。”

    “好,我去!”

    “菜凉了,李老,不才敬您三杯!”

    “少主,不敢当!”

    酒饭之后,两人直谈到夜半,才分别就寝,第二天拂晓,两人分头上路。“竹林客”奔青草坪“空门”秘舵,丁浩回山见师。

    丁浩携了干粮,经奔淆山。

    日簿西山,丁浩登上了夹谷孤峰,这是他第二次回山。

    上了峰头,只见一个老人,兀坐一块危石之上,目注长空,丁浩赶紧奔上前去,欢叫一声:“师父,徒儿回来了!”双腿一曲,跪了下去。

    “黑儒”飘身下了危石,一把拉起丁浩,凝视了半晌,才悠悠地道:“孩子,我看出你的功力又深入一层了?”

    “是的,师父,徒儿已修习了‘玄玄真经’,就是上次禀告过”

    “我记得,孩子,事情办得如何了?”

    “幸不辱师命。”

    “黑儒”老脸起了激动之情,拉着丁浩的手,道:“回洞再说!”

    “徒儿上次高山之后,您老人家再受到搔扰么?”

    “这倒没有。”

    到了洞中,师徒相对而坐“黑儒”迫不及待地道:“孩子,快说办事的经过。”

    于是,丁浩详细地把发现令牌“望月堡”软禁各门派掌门高手,以迄令归各门派的经过说了一遍。

    “黑儒”哈哈笑道:“好,好,办得好,你很能体会为师之心,孩子,把面具拿出来!”

    丁浩取出面具,双手奉与乃师“黑儒”接过手来,投入火堆之中。

    丁浩不由心头一震,道:“您老人家这是为何?”

    “黑儒”深深喘了一口气道:“自此之后,让“黑儒’之号留在武林人的心中罢,‘黑儒’将永不再现身了。孩子,这名号得以保全,是大幸事,现在该是收蓬的时候了!”

    “是的,师父!”

    “孩子,你说盗令的主凶仍在逃?”

    “是的!”

    “九龙今业已归主,让各门派自己去了结吧!”

    “不,徒儿仍要找郑三江”

    “为什么?”

    “他是徒儿杀父辱母毁家的血海仇人。”

    “你的仇人也是他?”

    “是的,徒儿决不放过他,但要用徒儿的名号了断。”

    “黑儒”无言地点了点头。

    丁浩心念几转之后,突地朗声道:“凉秋九月下扬州!”

    “黑儒”突地脸色大变,双目暴睁,激越地道:“你说什么?”

    丁浩肃容道:“师父,徒儿已见到师母!”

    “黑儒”全身发起抖来,目注洞口空处,久久无语,只是脸色却在不停地变幻,似乎他已完全沉入了往日的回忆中。

    丁浩不敢惊动他,默默静坐,久久“黑儒”才以梦呓般的声音道:“凉秋九月下扬州,数十寒暑,宛如南柯一梦,孩子,她老了么?”

    “徒儿没瞻仰师母的真面目。她戴了面纱。”

    “她还在恨我?”

    “不,师母已知‘九龙今’内情,”完全谅解了师父。”

    “你在何处见到她?”

    “桐柏山‘威灵宫’,师母叫‘威灵夫人’,一宫之中。”

    “威灵宫?”

    “是的!”

    于是,丁浩把入宫经过,以及两次以“黑儒”面目“威灵使者古秋菱”交谈的情形,详述了一遍。

    “黑儒”老眼中浮动着泪光,颤声道:“她要为师的前去‘威灵宫’?”

    “是的,师母衷心立盼师父前去。”

    “唉!算了,一切都过去了,让它成为追忆吧!”

    “师父!”

    “为师的已定意与草木同朽,能在死前,得她这句话,于心足慰了!”

    “丁浩翻身跪倒激动地道:“师父,徒儿以为这样不妥!”

    “为什么?”

    “师父当年很爱师母的,是吗?”

    “但已经过去了”

    “不,还没有过去,师母在等待师父破镜重圆。”

    “那有何意义?”

    “师父,您老人家心里是痛苦的,是吧?”

    “黑儒”饱含眼角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忙用衣袖擦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孩子,我已习惯于闲云野鹤的生涯了”

    丁浩诚恳地道:“师父,您老人家不愿师母痛苦一辈子吧?当年师母离开您,徒儿相信她的心是痛苦的,这痛苦,已被此煎熬了数十年,师父,这痛苦该结束了。”

    “你孩子,你且起来!”

    “师父不答应,徒儿不起来。”

    “你跪上一辈子?”

    丁浩心头一窒,倔强地道:“如果帅父要徒儿跪一辈子,徒儿不敢辞。”

    “你这是真心话?”

    “一片至诚!”

    “好,你就跪给我看!”说完起身,送入后洞去了。

    丁浩挺挺直地跪着,他知道师父并非冷酷无情的人,只是傲气天生,十分固执,也许,他有意试试传人的耐力,所以,心里倒很泰然。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消逝,火堆变成了灰烬,夜半的山风料峭,阵阵从洞口涌入,触肤如割,但丁浩的功力深厚,倒不以为苦。

    他的心飞驰在江湖中,盘算着缉凶复仇的大事。

    洞口透入了天光,天亮了,丁浩跪了一夜,并没怎样疲累,只是饥渴难熬。他想,如能促使师父师母破镜重困,受点苦是值得的。

    “黑儒”重新出现,面寒如冰,对丁浩连看都不看一眼,好整以暇地生上了火,然后坐到丁浩正面,冷冷地道:“呆小子,你如果后悔,可以起来!”

    丁浩毫不踌躇地道:“徒儿决不后悔!”

    “你真的准备跪上一辈子?”

    “徒儿不敢辞!”

    “你准备用这‘苦肉计’打动我的心?”

    “不敢!”

    “你了不起能支持三日夜。”

    丁浩心头一寒,横了横心,道:“徒儿跪到倒下为止!”

    “你非要把性格也模仿得与为师的一样么?”

    “徒儿不敢违训!”

    “哈哈哈,孩子,别自苦,起来!”

    “师父答应了?”

    “为师的服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了!”

    丁浩心头一喜,精神大振,疲累全消,叩了一个头,站起身来,饥渴过甚,感觉有些虚飘飘地。

    “黑儒”面现慈祥和蔼之色,悠悠地道:“孩子,为师的并非有意折磨你,是要锻炼你的耐性,一个非常的武士,必须有过人之处,你真不枉我所传,哈哈哈”“谢师父厚爱!”

    “到后面去摆出酒食!”

    “酒食!师父预备了酒食!”

    “不错,我师徒两人还没痛快地欢渡过一日呢?”

    丁浩喜孜孜地奔入后洞,只见灶间两串野味,业已烤得深黄透酥,竟然还有一大罐子酒,泥封完整,心头不由大奇,师父那来的酒呢?

    心念之中,把酒食逐一搬出,师徒俩在火堆旁席地而坐,两只木碗,是师父亲手雕凿的,当下,拍开泥封,先替师父舀了一碗,自己也盛上,然后双手捧碗道:“徒儿敬师父!”

    “哈哈哈,好!好!”烤的是两只山鸡,和两大块鹿脯,师徒俩各取其半,用手撕着,吃得津津有味。

    “师父,这酒是那里来的?”

    “为师的上月在谷外猎取野味时,从虎口救了一名猎户,为师的一时兴至,要他给我带罐酒来,等着你回山复命时启用。”

    丁浩感动得鼻头发酸,笑了笑,捧起碗来狂吸。

    师徒俩亲切如父子,尽醉而休,和衣倒在火旁,沉沉大睡。

    第二天一早,师徒俩结伴出山,丁港一路雀跃不已。

    “黑儒”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是以江湖中无一人认得他,倒是丁浩大名鼎鼎“酸秀才”无人不识,所到之处,人人注目。

    路上,丁浩迭经考虑之后,终于把自己与“血影夫人”之间的一段不寻常的感情,与后被托为“离尘岛”主人等等经过,委婉地向师父陈明。

    “黑儒”听完之后,点头赞叹道:“这可算是秘辛,也是一段武林佳话,你就以‘离尘岛’为安身立命之所罢。”

    到了伊川“黑儒”为了丁浩大仇未报,仇魁在逃,坚持自己赴桐柏山“威灵宫”以免耽误了爱徒的大事,丁浩自是无话可说。

    师徒俩在伊川共渡了一霄,次日晨“黑儒”飘然上路。

    丁浩依依不舍地伴行十里,才叩别师尊。

    “黑儒”的身影消失了,不见了、丁浩兀自站在道中,心里感到无比的凄惶,不如何去何从,人海茫茫,何处去寻郑三江的下落呢?

    忽地,只见一条白色人影如行云流水般迎面而来,渐行渐近,看出是一个宽袍大袖的女尼,凝目一望,不由心中一动,来的竟然是“冷面神尼”

    转眼之间“冷面神尼”已临切近。

    “啊!丁少侠,贫尼已找你三日”

    丁浩一怔神,道:“神尼找在下何事?”

    “兰因絮果,贫尼尚欠少侠一大情”

    “神尼言重了,小事何足挂齿。”

    “不,佛门最重因果,此困不了,心镜不明。”

    “神尼的意思是”

    “请随货尼来!”

    丁浩心下十分狐疑,不知这神秘的出家人在弄什么玄虚。

    一尼一俗,沿官道向伊川方向奔行了约莫五里,然后折入岔道东驰,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座尼庵之前。

    “冷面神尼”立定身形,道:“丁少侠,你在庵外稍候!”

    说完,飘身进庵,工夫不大“冷面神尼”入而复出,身畔却伴着一个锦袍老人,丁浩一见这老人,登时双目耳赤,热血沸腾。

    对方,赫然是“望月堡主郑三江”

    郑三江一见丁浩站在庵门外,面色立呈死灰,双脚钉在门槛里无法移动。

    “冷面神尼”朗宣了一声佛号道:“丁少侠,这是你要找的人,贫尼送上,以酬夺回‘石纹剑’之情,数日前火焚‘望月堡’之后,贸尼恰巧到场,一切经过尽知,所以特为擒捉

    丁浩激越万分,不待对方话完,深深一揖道:“在下敬谢神尼援手!”

    “冷面神尼”冷冷地道:“不必言谢,贫尼只是偿情,这里是清修之地,不宜流血,少侠可易地了断!”

    说完,单掌一扬,把郑三江震出庵门,拂尘轻轻在他身上一拂,看来是解他被制穴道,然后单拳打了个问讯,转身,掩上了店门。

    郑三江猛一弹身,朝斜方向电闪遁去。

    丁浩大喝一声:“那里走!”

    身形电射而起,两个起落,截在郑三江头里,长剑随挚在手中。

    郑三江栗声道:“丁浩,你要赶尽杀绝么?”

    丁浩目眦欲裂地道:“郑三江,你必须为隆中山下丁家的血案付出代价!”

    郑三江全身一颤,连退三步,语不成声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狗,‘云龙三现赵元生’已完全把认了,你不必再说什么。”

    “你小子准备怎样?”

    “把你挫骨扬灰!”

    郑三江一方霸主,多年来执北方武林的牛耳,枭雄之性,在这生死关头,心虽惊怖,但表面上还能维持本色。

    一挫牙,冷冷地道:“你办得到么?”

    “拔剑,准许你自卫保命!”

    “本座身无寸铁”

    丁浩反剑归鞘,双掌一扬,厉声道:“先父一世英雄,光明磊落,小爷不堕父风,要你死而无怨。”随着喝话之声,欺身,上步,出掌。

    郑三江错掌疾迎。

    狂飚暴卷,掌风雷动,两人顿时打得难分难解。

    这是搏命之战,郑三江为了保命,全力厮拼,丁浩旨在复仇,掌掌致命。

    丁浩两逢奇遇,功力高过郑三江至少一筹,仇急攻心之下,掌掌仅可碎石裂碑。

    堪堪到了第十招,丁浩大吼一声,以十二成功力猛劈一掌。

    闷哼乍传,郑三江连退三四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丁浩根本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劈出一掌,劲道万钧,有如裂岸惊涛。

    郑三江的身形突地极其怪异地一扭一旋,竟然乘势借劲,飘出三丈之外,再一弹,闪电般逸去。

    这一着,大大出乎丁浩意料之外,幸而他反应神速,急起直追。

    郑三江为了逃命,展尽功力狂奔,速度之快,惊世骇俗。

    丁浩怎么说也不会让对方再免脱,也是全力追逐,工夫,追出了数十丈,双方首尾相衔了,距离不断缩短,最后到了丈来远近,丁浩奋力劈出一掌。

    闷哼声中,郑三江扑撞出丈许。

    丁浩疾掠而前,反身截住。

    郑三江一扑即起,但已无法再逃,这时,他才现出悸怖之色。

    丁浩挥掌便攻。

    “砰!”地一声大响,郑三江向后倒撞。

    丁浩再补上一掌。

    惨哼声中,郑三江口血狂喷,坐了下去,凄厉地狂叫道:“小子你够狠!”

    丁浩“呛!”地拔剑在手,指住对方面门,钢牙几乎咬碎,一字一句地道:“郑三江,你杀我父,辱我母,毁我家,今天,你要清偿这笔血债。”

    郑三江面如嚎血,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衣襟已被口血染成了刺目的猩红。

    丁浩咬牙又道:“老狗,可惜你只能死一次”

    “小子,要杀便下手,不必绕舌了,本座失算,当年没有亲手除你这祸胎”

    提到当年,丁浩血涌胸膛,恨冲脑门,剑尖一颤,否则入郑三江左上胸,一转剑柄,骨烂肉糜了。

    郑三江目眦欲裂,惨叫道:“小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丁浩厉声道:“我要你一寸一寸的死!”

    剑尖连连抽送点刺、左胸、胁下、肩胛、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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